大晚上不睡覺,說什麼胡話。
安焱睜大的綠眸中明晃晃地寫着。她從來都是親親抱抱但是不負責的呀。
“你明明說過要帶我回家的。”
淚光開始在眼底閃爍,聚集,欲落不落的樣子。
“我是說過,但不是那個意思啊。”
她隻是想邀請莫裡去家鄉玩,怎麼到他那裡就自動轉變成表白了呢。
這人,不帶貓路過蹭了一下就碰瓷的。
“壞蛋!騙子!”
莫裡蹭了把眼淚,撲過去對着安焱的脖子一頓咬。
“咬死你!”
不要一言不合就動嘴啊!安焱捂住脖子護不住臉,隻能頂着滿臉滿手的紅印,制住莫裡。
“正事,正事要緊。莫裡你在為女王做事?”
她對帝國和聯邦的仇恨沖突沒什麼了解,但是如今生活在聯邦的日子還算平和,她不希望戰争波及到自己,更不願意身邊人卷進去。
“算是吧,偶爾傳遞些消息,不過女王在中心星區還有其他的暗線,我一般都是做自己的事。”
莫裡鬧累了,躺在安焱的腿上捉小黑尾巴玩。蹲在安焱肩膀上的小黑發現尾巴甩不動,驚訝、扭頭,沖過去,被迷你天使的翅膀抱住,兩小隻瞬間滾作一團。
帝國、女王、席拉還有壞兔子黎禮。
安焱仰躺在地上。過了平常入睡的時間,夜深人靜,人的腦子總是格外清醒。
“說起來,席拉也為女王做事。”
莫裡爬起來,手撐在安焱身體兩側,俯視着她。
“安安為什麼突然提起她?”
鳳眸瞪圓,莫裡疾速檢索着和席拉有關的信息,心逐漸吊起,難以呼吸。
“我隻是随口一說,莫裡你不認識她?不是還應過她的指定邀約?”
那個時候女王為什麼安排席拉把莫裡引走,是女王不想暴露莫裡,還是根本不信任他。
黎禮抓她到底是私心還是女王的授意,如果是後者,應該不會由得自己那麼輕易逃離。那就是黎禮自己的意思了,女王既願意放縱黎禮,幫他抓自己,又放走自己……太奇怪了。
“你在懷疑什麼?”
“女王曾讓席拉把你引走,沒有讓你參與捕獲我的任務,為什麼,明明你動手更容易,她是不是,不信任你?”
無論如何,先把莫裡從女王手裡奪回來。
“我怎麼會對你動手,我……”
莫裡聲音弱下來,語調軟軟的。放任自己把臉埋在安焱肩頭。原來安安不是懷疑他,而是懷疑女王不信任他,害他心揪起來。
“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是不信我。”
莫裡在羞惱時,說話總帶着一種少年撒嬌的意味。讓人不自覺遷就。
“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黎禮是誰,更不清楚席拉是女王的人。”
“後來魏續調查過西四區監察局,說起對總督察妹妹年齡的疑惑,又提到帕拉斯的名字……這個名字……”
莫裡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重複,不要默念。
“這個名字……如果站在她的神廟裡默念數次,可以被聽見,被召喚,我就是以這種方式見到的女王。”
“所以我才推測出你那次的經曆,可能與女王有關。聯想到過于巧合的邀約,猜到席拉的身份也是在不久前。”
他就不該聽安安和魏續的勸告,去應了那次邀約。憑空惹了場猜疑不說,他對安安的心思怕是也讓席拉看了去。
“至于你話裡的意思是女王信不信任我,無所謂的。”
他不在意的人,也不會在意她的想法。
“人在絕望與痛苦中祈求神明時,隻是想獲得一些活下去的勇氣罷了,并不是期待祂的寵信。何況我隻是因為對聯邦的厭惡與恨,被引誘着走進了那裡。”
清朗的聲音漸漸沙啞,莫裡不停地訴說着,一點一點劃清自己與女王的關系,試圖把自己剖開,給安焱看。
“安安,你會因為我曾走進過她的神殿而厭棄我麼?”
是不是走錯了路,就無法回頭。
兩隻小小的蝴蝶在莫裡眼中浮現。仿佛一次輕微地振翅,帶起的風暴就會讓他的意志如山崩海嘯般垮塌。
柔軟的指腹碰了碰那長長的帶着水光的蝶翼。額頭相抵,呼吸相融。春日清淺的綠意托住了蝴蝶的影子。
“莫裡,帕拉斯不是你的神明,她隻是因着共同的目标與你同行了一程。”
“神明是自你心底誕生的,祂是那個,即使落入深淵,也會在絕望中掙紮着自救的——你自己。”
“這樣的莫裡,我怎麼會讨厭呢,我隻會更喜歡。”
迷幻的色彩破裂開來,那藏在後面的蜜汁搖晃着,凝聚,滴落,落在安焱的眼睫上,唇瓣間。你以為他該是甜的,卻帶着分明的鹹澀與苦意。
“騙子,明明說不喜歡,又說喜歡。”
少年拿絨絨的腦袋去拱她,安焱癢得想躲,又不忍避開那雙溢着歡喜和期待的眼睛。
“好了好了,再這樣我明早不需要洗臉了,可能連洗澡都不用了。”
“哪裡就那麼誇張了。”
天使笑着笑着又哭起來,像隻濕漉漉的鳥,意圖和另一隻鳥兒交頸依偎,被無情地驅趕。
“别舔了别舔了,貓毛不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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