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同為旅者，樓嶼上将才是真正配稱為閣下的人，要是早生二十年，我打開關着将軍的那個牢籠，現在站在她身邊的會不會就不是你了。”

凱文起身靠在沙發一側，把讓人掃興的莎芙琳抛在腦後，眼含興味地等待魏恒的反應。

“你把給小鼠的緻幻劑不小心紮到自己身上了？”

大白天的做什麼夢呢。

“如果有機會，多給莎芙琳透些tl-31f的消息。”

“胡蘿蔔都不給一顆，還成天吊着我幹活。”

他不要幹了，他想擺爛。

“優秀的旅者多的是，以你如今的貢獻度可以随便約，别總盯着樓嶼。”

“誰稀罕那些玩意兒，聽說你給魏續——”

細小的銀光劃過眼角。凱文蹭了下，盯着迅速變黑的血迹笑了笑，下手可真狠。

“一點教訓而已，别總想着搶别人的東西。”

凱文動作利落地給自己注射完解毒劑，舉起終端朝魏恒晃了晃。

“錄音了，等會兒發給你家将軍評評理。”

物化旅者，嘻嘻。

————

“不用你找機會了。”

魏恒把一隻銀白色藥劑箱遞給凱文，示意其他研究員接手凱文的工作。

“莎芙琳閣下出事了，你現在把藥劑送到旅協給黎星帆。”

“這麼巧？還要我去送，什麼情況。”

凱文脫掉無菌服，接過藥劑箱。護送車輛已然在外等候。

“黎會長指定你去送，可能是給你一個近距離接觸污染樣本的機會。”

“那我可真是謝謝他了。”

凱文低頭鑽進車内，空軌車漸漸浮起，進入專用軌道。

“黎會長，好久不見，還是這麼嚴肅，哈哈。”

擁抱被黎星帆躲開，凱文絲毫不見尴尬，反而嬉笑着把藥劑箱遞過去。

“您要的東西。”

黎星帆皺眉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轉向走廊盡頭。

“跟我來。”

凱文聳聳肩跟了上去。說起來他對深度污染這玩意根本沒興趣，不過誰讓他頂着tl-31f首席研發員的名頭，就勉強去看一眼好了，回去也能給魏恒一個交代。

走廊盡頭的門打開，是一部藏在牆裡的電梯，凱文跟着黎星帆走進去，不知為什麼，竟生出些許忐忑的情緒。

地下二層，随着兩人走過，長廊的燈光一盞盞亮起又熄滅。凱文視線範圍内的房間都是空蕩蕩的，光潔的地面，高透的玻璃牆，把前方的光反射、暈開，投入更深處的陰影之中。

心中的不安在蔓延，凱文忍不住喊了一聲。

“黎會長！”

“噓——”

臨近的燈光驟然亮起，凱文對上一雙瑰麗的眼瞳，琥珀色的瞳中，兩隻小小的黑色的蝴蝶在振翅。

它從前或許很美。

是華麗的，明豔的，善于蠱惑人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凄美的，破碎的，被狼狽地吊在玻璃房裡……

凱文捂着臉蹲下去，淚水從指縫滑落。

“真讓人惡心，對，對不起……”

“虛僞的女人，唔……。”

“樓嶼閣下……我的。”

「别太過分了」

終端閃了下。

“處理一下。”

黎星帆擡手。

四周的玻璃幕牆自動變換形成隔離區，潛藏在暗處的執行者手持槍械出現在隔離帶中。

兩組火焰同時從不同方位噴射，迅速覆蓋住蜷縮的人影。明黃與橙紅交錯，追逐着黑色的絲線，直至黑色潰散奔逃，化作煙塵。

風起，煙塵被卷入匣中。

執行者隐入暗中，幕牆移動，把凱文隔離在單獨的玻璃房中。

幕牆上陸續出現幾行數據。

“輕度污染，看來三天前他接觸莎芙琳時，莎芙琳應該處于深度污染的邊緣。”

「下次動手之前給點提示，把他吓死了誰給我幹活」

「提示了我還能測出個鬼！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吓死了正好換一個」

「行了，他也就是口嗨兩句，這幫研究員，碰上旅者沒幾個能管住嘴。」

「啃噬着旅者的血肉，還要往人身上吐口水的垃圾，也不怕嗆死。」

「都讓你吓成那樣了，也隻是輕度污染，說明他沒有很大惡意，放過他一次，算我欠你一回」

「自己安排人領走，别指望我送，還有，那個藥劑放不進折疊空間？」

「……」

「哼，還真以為你們研究出什麼好東西」

“查十天之内接觸過莎芙琳的人。”

“是，會長”

黎星帆走進關着莎芙琳的隔離室，周身騰起熾白耀眼的火焰，席卷整個隔離室，把密織蛛網一樣的黑絲燒成飛灰。

微風拂過，像一隻無形的手，将浮塵盡數攏入匣中。

懸在半空的莎芙琳蝴蝶一樣翩然下落。

黎星帆伸手托了一下。

打開藥劑箱，黎星帆看着箱中那隻銀色的手槍格外無語，現在他百分百确定，什麼tl-31f藥劑，就是樓嶼的精神體！

槍口抵住莎芙琳眉心，潛藏在藥劑中的榕樹種子鑽了進去。

「也就你的精神體敢這麼用，下一步怎麼辦？」

樓嶼收起光屏，神色平靜。精神圖景中，一棵遮天蔽日的巨大榕樹枝葉伸展，尖端溢出一滴滴黑色的泥水。

「我也隻能維持她不進入結繭期」

至于未來……她也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