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疑問,不知安焱閣下能否為我解惑。”
見話題陷入凝滞,洛特斯開口。
“叫我安焱就好。”
請不要給她這個平民增加設定。
“安焱小姐。”
洛特斯從善如流地改口。
“我好奇的是為什麼即使來自不同的星域,旅者們也更願意親近旅者,而不是聯邦人?事實上旅者和旅者之間,旅者和聯邦人之間,都是異鄉人不是麼。”
“抱歉。”
安焱猶豫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情感是種難以言明的東西。她自覺和莫裡同病相憐,都是外來入侵物種,這是能說的麼。來之前莫裡可是和她說過,眼前這個人是聯邦制度的制訂和維系者之一,不能亂說話。
見安焱莫名道歉,一直感覺自己被針對的莫裡實在沒忍住嘲諷道:
“出現就被禁于流民營地,見到聯邦人的機會是基因貢獻,是情感掠奪,就這樣,您問受害者為什麼更親近受害者而不是掠奪者?”
“你對聯邦的偏見很重,是覺得當下的制度對旅者不公?”
洛特斯與莫裡對視。
“除了少數優秀如樓嶼,黎星帆這樣的旅者,普通旅者很難在聯邦生存,更談不上為聯邦産生價值。他們既然分享了聯邦人世代積累的資源,就必然要付出些什麼,等價交換而已。”
“而你所質疑的制度,是部分頂尖旅者和聯邦資源掌控者拉扯了二十年的結果。”
被洛特斯平靜無波甚至略帶疑惑的語氣激怒,莫裡雙拳緊握,
“如您所說,我們活着就必然要消耗聯邦的資源,為了換取資源就要與聯邦人結合,否則就是無限期的榨取價值,直至枯竭。這是等價交換?還是換了一種形式的圈養。”
莫裡聲調愈發高亢,被安焱扯了好幾次袖子才降下來。
“您所謂的拉扯了二十年的結果,也就騙騙安焱這種新來的旅者。”
他們真的需要那麼多的資源麼,還不是這些僞善者一句句閣下把旅者越架越高,不得不需要。
旅者們在聯邦人的推動下互相攀比,自分層級,高等級洋洋自得,低等級無奈堕落。
安焱無力扶額,不敢去看洛特斯.弗蘭的表情。來之前莫裡還勸她冷靜,現在自己先炸了,炸就炸,還得順帶一下她。
“啪啪。”
清脆的擊掌聲響起。
燃着憤怒火焰的眼睛對上略帶贊賞的眼睛。
“我很高興你有保持清醒的勇氣,也期待着你有改變制度的能力。”
洛特斯贊許着,然而随後話鋒一轉,
“不過,沖動是無意義的,學學莎芙琳,她雖然不算一個合格的引導者,但在如何利用制度,利用聯邦人這些事情上,她比許多人聰明的多。”
聽到這些,莫名覺得好笑的莫裡壓住心火,平靜下來。
“看來,莎芙琳利用過您,而您也是知情并且願意的了。”
這邊二人相互試探着,一旁幹看着的安焱對洛特斯的态度一變再變。
“好了,今天我們不是來抨擊聯邦制度的,也不該總是讨論其他人,這是安焱閣下和我的約會。”
洛特斯及時止損,轉而專注地看着安焱,眸光深邃,波光潋滟。
被那雙引人沉陷的綠眸注視,安焱臉頰微微發燙。
直到指尖傳來濕潤的觸感。
安焱呆住了,任由金色的發絲撩過手背後從容而退。
莫裡憤怒地看了眼洛特斯.弗蘭,随後垂眸給安焱擦手,香槟金的眼眸中厲色一閃而過。
洛特斯坐回原位,雙腿交疊,悠然地喝掉了杯中已經涼了的咖啡。
欣賞了一會小貓炸毛可愛的樣子,洛特斯點開了一直出現特别提示的終端。
「适可而止」
洛特斯挑眉回信,
「沒事不要窺探我的小貓」
樓嶼甚是無語,再次看了眼終端收到的信息,什麼玩意?樓嶼決定讓這些觊觎安焱的人長長教訓。
「洛特斯他其實沒什麼惡意,他隻是把你當小貓而已」
為了安全起見,全程和樓嶼開着語音通話的安焱收到這句莫名其妙的提示,有些不明所以,随即想起剛剛被突襲時悸動的心,神色一暗。
“沒想到聯邦還保留着古老的吻手禮。”
暧昧的引誘被硬性定義成禮儀,安焱及時湮滅了心底萌動的情感。
洛特斯倒也不在意,他相信,機會多的是。
“之前為救安焱閣下破壞了與莎芙琳的約會。閣下應該了解過旅者邀約制度,高層級的旅者極難邀約,而我當下的IS值已達臨界,再不療愈恐生禍端,希望閣下能施以援手。”
鬼話連篇!莫裡差點暴起質問,聯邦代議長都約不到,整個聯邦還有誰能約見高層旅者。
“抱歉,”
安焱抓住莫裡的手腕制止他起身。
嘴上在道歉,實際上安焱心裡毫無歉意,從莎芙琳說來沒來時起,她就該明白,這是一場針對她的設局。
“大概要讓您失望了,我并沒有開放邀約,也不太懂得情緒療愈。”
“閣下不必了解這些,隻需在您閑暇之時抽空與我相處。僅僅是注視着您,都會令我感到愉悅。”
“當然,我并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閣下幫我穩定IS,我同樣會回報您很多,比如——”
“藍星的線索。”
安焱瞳孔震顫,激動之餘渾身泛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