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嘗不可。”趙政回答得理所當然,又沉吟道,“不過這條路艱難,她要想走寡人可以幫她,但她自己要有足夠的能力。”
竟不知他說得這樣理所當然,甘羅忍不住說了句:“王上,自古以來便沒有女子坐那個位置的。
萬物皆有常理陰陽,女子如何治江山?”
“可曆史上也不乏君主年幼、太後聽政的事,其有利有弊,全在人而已。”趙政不以為意,“無非是将幕後挪到了台前來,需要比男子多些手段和魄力。
再說了女子連孩子都能生,怎麼就不能治江山了,她們是比男人少一條腿還是一隻手?
反正寡人可不會生孩子。”
甘羅語噎,方才一番話隻是試探,而秦王說得太過理所當然倒令他有些不知所言了:“可男女生理上有無法改變的差距,否則為何上戰場厮殺的将士皆是男子?
而且會為世人所不容的。”
“所以她要有足夠的能力啊,不過孩子們現在年齡太小,也瞧不出來。”如今的一切都不同了,孩子們的秉性自然也會有所改變,不過他秦王政的孩子斷不能是隻知享樂的世家子。
甘羅扶額,滿是無奈之色:“書同文、車同軌,你要變革的東西已經太多了。
你能守得住江山不代表子孫後輩可以,王上,微臣求你收一收吧。”
這個道理趙政當然明白,為了盛世太平、為了海晏河清,許多的想法也隻是想想而已:“那就讓他們自己搶。”
趙政倒不忌憚這些,王室中父子相殘、兄弟相争的戲碼不少,若這個位置這般好,那就讓他們自己搶,能從他秦王政手中搶走這個位置也算是他們有本事。
怎麼舒窈看秦王政的眼神也不對勁了起來?甘□□咳一聲,調轉了個話題,他面對着舒窈牽起她的雙手深深道:“阿窈的意見呢?”
舒窈掙開了雙手,面對着趙政叩首一拜:“妾身願意為王上效命,死而後已。”
趙政大喜,親自起身攙扶舒窈起身,如他所言這其中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他如此做了。
完了,舒窈也被秦王政的一番情真意切哄騙得雲裡霧裡了,甘羅起身隔開了二人,詢問趙政:“不過阿窈随侍陛下,事務繁忙,有沒有考慮過臣一人獨守空房的寂寞?
畢竟臣不是王上,王上無心風月,娶的是整個天下。”
“誰說的?寡人怎麼就無心風月了?”趙政下意識地反駁了句,後又自知失言便不再言語。
甘羅與舒窈對視了一眼,二人眼中盡是意味深長之色,舒窈行禮道:“夜色已深,想來王上與夫君腹中饑餓,妾身去準備些吃食。”
說着便出了房門,無邊的夜色中那喑啞的聲音一響,随後又恢複了寂靜。
房中隻餘二人,甘羅也就開門見山:“王上今日除卻來說這修撰律法一事,其實還有别的事吧?
臣倒是好奇,王上整日裡忙于家國大事,到底是誰人得了我們秦王的青睐。
莫不是那些不願改嫁負責打理宮廷内務的女子情深如許,以至于終于打動了我們的王上吧?”
甘羅的思路趙政不敢恭維,那些個女子當初是“情深如許”,可今時不同往日,錦衣玉食的又有事務在身,她們湊過來做那些無望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有何益處,倒不如找兩個姿色不錯的小侍衛也是其樂無窮。
趙政意味深長地說道:“若甘大人覺得寂寞,左右宮中空曠偌大,不如甘大人搬入宮中居住倒也不錯。”
趙政覺得他這個想法簡直妙哉,若文武百官一同搬入宮中居住,每日上朝議事或是有事宣召往來豈不是又節省了許多時間?
隻是有些荒唐也确實不好安置,畢竟不止是一個人那樣簡單。
“承蒙王上厚愛,隻是臣覺得宮中拘束,還請王上收回成命。”甘羅還能不清楚對方的心思,他可不會操心所謂的禍亂宮闱,若真的住進宮中當真會累死,“臣倒是好奇一心撲在山河社稷上的王上的心上人究竟是誰?”
趙政坐了回去,在世人面前他向來不喜形于色,甘羅在他心中或許本就不止是臣子,才顯露出一兩分真實的情緒來,還被對方诓出話來。
趙政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水慢悠悠的喝了兩口:“不可說,但寡人想找你替寡人籌備成婚事宜。”
“這不對吧?”甘羅也同樣坐了回去,那姿态懶散随性,“臣以為以王上的性子,若真有心上人,定當是要昭告天下的,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趙政語噎,他的心上人是另一個自己說出去怕是旁人以為他瘋了,這世間隻有自己知道陛下的存在,他們愛得那樣熱烈卻又無人知曉。
趙政低笑了一聲:“這樣他就隻屬于寡人了,難道不好嗎?”
“喔,這也像是王上能做出來的事。”甘羅倒是好奇了,“既不想昭告天下,那王上的昏禮又該如何辦?”
“若是天子諸侯之禮,寡人就不用找上你了。”趙政不疾不徐道,“這件事不能被太多人知曉,但寡人國事繁忙一個人又操持不過來,這才找上你。
不過甘大人不該好奇的不用好奇,寡人吩咐你就去做。”
怎麼能不好奇呢?秦王口中的那個人在秦王身邊了無痕迹,可似乎又真的有這麼個人的存在讓王上甚為在意,卻又不能昭告天下,既然要成婚了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他卻又有所憂慮,其中矛盾重重,甘羅當然好奇,不過王上不打算說的事他好奇也無濟于事,甘羅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