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羅此人與章台宮中嚴肅的氛圍格格不入,卻莫名的因為他的到來也輕快了稍許,嬴政将如今這個年歲的甘羅當作了晚輩,也帶着稍許縱容:“甘大人來得正巧,剛好有個事情交給你做。”
甘羅接話道:“什麼事?”
嬴政答:“潛入趙國……”
嬴政言語未畢,便聽得甘羅說了句:“刺殺趙王?”
嬴政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甘羅,試圖窺探出其武力如何:“這個任務對甘大人來說還是太過艱巨了。
寡人隻是想讓你去到趙國賄賂遊說郭開。
寡人要李牧死,你可明白?”
甘羅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這般陰損的離間計也就隻有嬴政能想出來了,兩國尚未開戰,就先損敵方一員大将,隻是趙國雖小卻尚武,從趙武靈王改胡服騎射起,這地方就是一塊硬骨頭,真要攻下來還真得把李牧除去為宜:“草民覺得還是刺殺趙王來的容易。”
嬴政挑眉:“那你還是滾吧。”
“别啊。”甘羅連忙拒絕了嬴政的提議,拜倒在地道,“草民定當不負王上重托,為王上鏟除李牧。”
衆人皆失笑,一時間殿内的氛圍也歡快了稍許。
嬴政算是默認了甘羅的請求,随後又道:“所以對先攻韓、後伐趙可有何異議?”
衆人皆搖頭:“王上英明神武,臣等皆無異議。”
“嗯?”嬴政言語微頓,随後意味深長道,“那寡人要親征一事……”
衆人又拜倒在地,在此時異常的齊心:“王上的安危關乎大秦的江山社稷,還望王上三思而後行。”
“寡人不是來問你們的,而是來告訴你們寡人的決定的,至于寡人的能力,你們方才也已經見過了,更多的就要用實戰來說話了。”嬴政對群臣的勸谏置若罔聞,他兀自說道,“寡人親征期間,由王绾大人暫理國事,李斯輔之。
若有要事你們不便決斷便請送到前線來由寡人親自決斷。
兵法有雲:‘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意思大概是兵貴神速),韓國之疆土不及我大秦一郡之地,寡人決定于半月後點兵,趁其不備直取新鄭。”
衆臣答曰:“諾。”
隻有趙政覺得新奇,他告訴陛下:“王绾守舊,固執地維護周禮,而李斯卻主張革新,觀念不同,兩個人自然不對付。
讓他們共主國事,陛下這是何居心?”
嬴政不可置否,笑意裡摻雜着一絲狡黠:“這樣才能更好地制衡,不是麼?”
用王绾是因為王绾堅定地維護王權,他不會有異心,而用李斯則是因為李斯明白秦王的理想。
“散了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嬴政又補充了句,“放心,大業未成,寡人惜命得很。”
諸臣應聲離去,章台宮也隻餘秦王,而後趙政便迫不及待地将嬴政擁入懷中。
或許他真的是冷心薄情,半年前發生了那樣多的事轉眼便抛之腦後了,他死了個親弟弟,呂不韋告老還鄉,嫪毐被夷三族,隻有趙姬還被安置在宮中奉養。
聽宮婢内侍們說太後心緒不佳,恐憂思成疾,可那又與他何幹?
關于及冠前後的那些事,給趙政帶來的收獲也隻有皇帝陛下了。
從前不覺得孤獨,滿心想着的都是如何親政,如何統一天下,如何實現自己的理想……
是情竅未開,還是根本沒有情竅?
如今卻明白了,他會喜歡上的隻有另一個自己。
現在的他卻會覺得孤獨了,哪怕他們共用一具身體,可當陛下忙于政事無暇分神的時候、陛下長時間的不理會他的時候,他總忍不住想要去打擾對方,會覺得有些寂寞?
應該是稱之為寂寞吧。
隻是理想更重要,可趙政還是忍不住聯想起來當自己處理政事的時候,陛下也會有這種感覺嗎?
“陛下晚上想吃什麼?”趙政愛不釋手地摸着陛下的腰問道,“鲈魚脍?”
嬴政懶散地枕在趙政的膝上,閉眸小憩着,唇瓣張合:“是王上想吃吧?”
趙政彎腰啄了一下皇帝陛下的唇瓣:“晚上寡人還要處理政務,不應該吃點好的麼?”
嬴政反手扣上了趙政的後腦,加深了這個一觸即分的吻:“再添一道葵菜,準備些肉脯、橘子晚上吃。”
趙政喉結微動,目光熾熱地看着嬴政:“晚上可以吃你麼?”
嬴政低笑:“那就看我們的時間允不允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