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帶土的确在逃避。

他沒辦法不逃避。

他像是溺水的人，明知屏住呼吸隻是對絕境的自欺欺人，可稍一放松，那些可怕的記憶就會像水流般無孔不入地侵入大腦，讓他在愧疚與自責的海洋中徒勞掙紮。

完全……沒辦法面對。

宇智波帶土也不想隻總結出“沒辦法”三個字，可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什麼補救。

他一切的底氣都是建立在對新世界的向往之上，旗木卡卡西願意重新接受他也不是因為什麼原諒，而是尊重宇智波帶土對和平的追求，即使他并不認可那份理念。

可他們時間還長，旗木卡卡西有機會改變宇智波帶土的想法，宇智波帶土也想用事實說服旗木卡卡西，無限月讀是比那個未來更加完美的未來。

他們就這樣在無言中達成共識，默契地重新開始，嘗試着像往常那樣相處，隻等時間将對方說服，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但現在，不需要了。

因為無限月讀從頭到尾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宇智波帶土真想扯着宇智波斑的領子問他怎麼就相信了千手扉間的鬼話，可正因為是當着那兩位千手的面，宇智波帶土才不得不相信宇智波斑否定了無限月讀。

否則，他怎麼會當着宿敵面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可宇智波斑看走了眼，他承認自己信錯了人，他決定放棄無限月讀，那麼一直跟在宇智波斑身後，踐行無限月讀的宇智波帶土，又該如何自處？

他現在又該幹什麼？

明明神威能讓他輕而易舉地去任何地方，可宇智波帶土卻覺得自己哪都去不了，甚至連神威空間他都不應該逗留太久。

這裡是他送給旗木卡卡西的禮物，怎麼能讓他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自己？

宇智波帶土倉惶地從神威空間裡逃了出來，目光轉動，不禁一怔。

一排排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雕刻在石碑之上，恍惚間他好像和那個總是來慰靈碑面前忏悔的身影重疊，宇智波帶土幾乎一眼鎖定了自己的名字，旋即便如觸電般移開，不由自主地落在另一個名字上。

野原琳。

在石碑前還擺放着幾束祭拜用的鮮花。

旗木卡卡西似乎剛來過這裡。

暗中陪他祭拜過無數次的宇智波帶土幾乎一眼認出來了旗木卡卡西的習慣，卻直到此時才忽然驚覺，他居然從未正式的祭拜過野原琳。

波風水門和漩渦玖辛奈，也沒有。

不過他這個殺人兇手又怎麼配在他們的墳前磕頭？

應該……以死謝罪才是。

這個念頭愈演愈烈，一柄小巧的苦無不知什麼時候華落至他掌心，隻需要一擡手，他就能輕而易舉地結束這絕望的一生。

“唰唰……”

異樣的風聲穿過樹葉，刻入骨髓的氣息闖入感知，忍者那雙能做出無數精密操作的手竟在這時猛地抽動了一下，宇智波帶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麼。

他怎麼能在旗木卡卡西面前自殺？

神威轉動，宇智波帶土倉惶而逃，明明不過一個忍術的轉移，他卻覺得自己像是運動到極限一般，跪倒在神威空間裡大口喘息着。

可緊接着，神威的波動再次泛起，宇智波帶土忽然想起，如今的旗木卡卡西也能使用神威。

宇智波帶土幾乎是想也不想地離開了這片空間。

他現在還不能見旗木卡卡西！

驚慌失措地從神威空間裡掉出來，宇智波帶土還是覺得心如鼓動，隻是很快，又變成了另一個問題。

可已經祭拜過故人的旗木卡卡西，怎麼會突然折返？

該死的千手扉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使是宇智波帶土如今也能瞬間聯想到是誰在搗鬼，以千手扉間那雁過拔毛的性子，定然不會放過他這個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