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燈非常滿意他的進步速度,然後用心把人收拾了一頓。
好久不用人類的身軀打架了,一時間忘記了肌肉酸痛的感覺,一開始沖太猛險些受傷。
夏油傑把自己往下沉了沉,聽着楓葉的沙沙聲仰望天空。黑紅色的夜晚曾經讓他心慌厭惡,但現在看來卻有些可親。
瑩白色的光芒透過皮膚滲透到溫泉當中,将其中的藥力接回體内。那是他回歸前得到的禮物,正悄然改變着他的體質。
眼皮有些發沉,許久沒體會過的,身為人類的感覺。
【衰老和死亡是人類這種短暫生物的美麗之處。】
煉獄杏壽郎充滿朝氣的臉浮現在腦海中,緩緩陷入沉睡的夏油傑勾起嘴角。
【今年,去看櫻花吧。】
沒人知道,他一直不喜歡春天。
不喜歡那種在櫻花樹□□會“轉瞬即逝”的美麗。也不喜歡所有的“季節限定”。不喜歡一切因柔弱而受到贊美的東西。
但是現在或許可以。
柔嫩的花瓣掉落了,但是粗壯的樹木卻在經曆一次次的寒來暑往。季節過去了,但實際上輪回從未停歇。
【把那個讨厭的家夥找出來。然後......
嗯,還有,高專快開學了......吧?
啊,記不清了。】
***
佑裡陷在深深的夢境當中,她腦中憑空多出來的記憶不止三世。靈魂在數千年間輪回無休,那樣龐大的記憶是不可能一下子消化掉的。
靈魂為了自保将情感色彩鮮明的部分都壓了下去,隻有和夏油傑相遇時的經曆格外鮮明。除此之外的經曆蒼白猶如白水。
但即便如此,也讓她有一種“或許,遲早會再次遺忘”的預感。
時間在推着她向前走。
它一直是玄奧的,擁有相關術式的人,也不過能窺探到冰山一角。
反倒是那些深藏的技藝因為不夾雜情感,反而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解除咒靈玉上的封印是一次,混在技術組當中,幫忙繪制符咒時,便記起來更多。
此刻她飄在一片黑暗當中,像是被巨幅銀幕包圍,一幕幕回憶着曾經的過往。
淺淺的金綠色光芒籠罩着她,帶着溫柔清新的草木氣息。
記憶畫面中巫女打扮的少女坐在參天巨木下閉目打坐,樹梢上帶着面具的藍色身影靠着樹幹默默守護着。那人腰間有一抹亮眼的紅。
佑裡睜開眼,手指在枕邊摸索,碰到冰涼的扇骨。
她将折扇打開舉到眼前,漂亮的金線在月光下閃着華美柔和的光。時間在這把妖怪造物上留下了痕迹,原本就靈動的白鶴惬意地扇了扇翅膀,和同伴嬉鬧着。
比起剛拿到手中時的樣子,折扇當中的妖氣徹底不見了。扇骨變得光滑潤澤,滿滿都是夏油傑身上的咒力。
她把扇子合起來抱在懷裡,小聲嘟囔:“不管,給了我就是我的了。”
***
白日,仙台。
難得的好天氣,兒童公園中到處都是帶小朋友出來玩的家長。
羂索将一個小老虎造型的氣球别在衣襟上遮擋去大半面容,懶洋洋坐在長椅上曬太陽,遠遠地看着一隻粉色頭發的小團子在場中跑來跳去。
雖然在他漫長的生命當中,有很多可以稱為“後代”的存在。但不得不說,虎杖悠仁是他最重視的存在。很樂意時不時浪費點時間,來觀察一下對方的成長。
小家夥活潑可愛,極愛分享,脾氣溫和。小小年紀卻很有同情心,是難得不被小孩讨厭的“别人家的孩子”。在家長和同齡人當中都很受歡迎,圍在他周圍的小夥伴很多,頗有孩子王的架勢。
羂索微笑着誇獎道:“真是完美啊。”
隻是那語氣,因為過于真摯而顯得意味深長。
不遠處,和小朋友的惬意截然相反的是,作為家長的虎杖倭助身邊并沒有什麼前來交談的人。
他還說不上年老體弱,這個年紀的同齡男性大部分還在工作,是沒有時間帶幼崽出來玩的。公園當中除了小朋友,就是和他同齡的婆婆們。
小老頭是個嚴肅道有點古闆的人,哪怕有悠仁這個話題在,也很得意孫子的聰明可愛,但卻總是獨坐。
他手中握着相機,時不時拍下孫子可愛的笑臉,打算等掃墓的時候拿給兒子“看”。
忽然間,取景框中跑得好好的悠仁平地摔了一跤,像隻小烏龜一樣劃拉着四肢怎麼也爬不起來。嘗試數次無果後,小家夥竟然哭了起來。
虎杖倭助豁然起身跑了過去。
自己家孩子自家了解,悠仁的體力優越到超常,自從能跑能跳後從來沒出現過摔跤的情況。對身體的掌控力也讓他很有自信,自主能力強了便很少會害怕哭鬧。
眼前反常的情況,讓虎杖倭助擔憂不已。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了生前行蹤詭異的兒媳身上。
他将孫子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很少落淚的悠仁捂着心口哭得直抽抽,往常有力的手腳也有些軟綿綿的。
虎杖倭助吓得趕緊帶着孩子跑向醫院,心神慌亂的他自然也沒有發現幾十米外,和兒媳一樣帶着怪異疤痕的男子緊緊抱頭縮在長椅上。
原本就系得不牢的氣球從衣襟上松脫,緩緩飄上天空。
羂索臉上一片蒼白,本體在顱骨當中皺成一團,小小的牙齒“咯咯”作響。
“鳴女......誰動了鳴女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