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女孩非常不情願地意識到,總五郎打算向将軍告禦狀,對于村中人來說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但對宮廷來說隻是個解悶的樂子。
所以,如果他成功被接見,肯定會被女中們當做“将軍真的好溫柔”的例證穿的到處都是。不應該一點消息都沒有啊。
但這種事不會跟小孩讨論讓她平白擔心。
【還是問問婆婆的意見吧。】
總五郎叔叔身上有大人的枝葉做的護身符,森殿大人應該能探知他的狀況。而且,大人曾經讓自己寫過“訴狀”,說偷偷放到将軍的桌子上。
嗯......所以沒反應就是好反應?
正這樣想着,清涼的神力再次籠罩在她身上。女孩的精神為之一振,不适感漸消。
她起身向雲杉叩拜,然後便抱起孩子向村中走去,遠處花熟悉的身影正等着她們。
【嘛,今天過得也太刺激了。一口氣超度那麼多靈魂,身體有點透支呢。】
所以晚飯要吃兩大碗!
【還要給森殿大人準備一份。】
夏油傑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再度浮現,女孩臉上浮現一層紅暈。
【神明大人好帥!啊啊啊!我要一輩子做他的巫女!】
雲杉中,夏油傑收回自己的意識,回訪今日沒能看“直播”的其他幾個視角,随即長長地歎了口氣——人心真是太複雜了。
年輕的将軍在朝堂上騰挪移轉,一絲一絲撬開供自己喘息的縫隙。這個過程艱難如植物在岩石上紮根。
朝臣有自己的心思;大奧中也不乏勾心鬥角,利欲熏心。但同樣有人兢兢業業堅持本心,維持着世界的運轉。
如朝、龜和北川一樣,哪怕被誘惑,也艱難抵擋,以微博之力發出熒光。
總五郎一心為村落掙一條出路,悍不畏死。但面為達目的依舊不得不妥協,用“誣陷”自己都不認識的一方換取掙命的機會。
一時間他竟不知道到底誰對誰錯,不明白何為強大。
煩悶橫生,一些晦暗的光絲在他的“眼前”飄蕩飛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現在夏油傑處在和雲杉融為一體的形态,并不存在現實意義上的“眼睛”。
這個視角下“看”到的一切都是純粹的力量化形。
這些光絲和人們向他祈願時的“惡念”很相近。他曾經追尋它們的歸處,發現了島國上方業已成型的巨大結界。
【這是我自己産生的?】
注意的轉移,他心中焦躁漸消,顔色異常的光絲便開始減少。夏油傑隻好嘗試着将飄到高處的攔下一些。
被再次卷回來的光絲團成一粒粒的光點。離得近了,它們便主動融合到一起,漸漸形成一個大些的光團。“觸感”涼涼的。
夏油傑試探着調動身體的咒力,發覺它們經過一次爆發後再次縮了回去。但曾經連感知都苦難的禁锢薄弱了很多,好像再有一個契機就會破開一樣。
他再次嘗試調動自己的情緒。不能回家的怨恨;對佑裡的擔憂;對自己無能的憤恨......
越來越多的毛絲聚到一起,被中間小小的“核心”吸引着,漸漸聚成一團。
随着光團的體積增加,給巨狼“清洗”咒力時的不适感再度出現。
然而,當初被“清理”出來的力量很快潰散,夏油傑擁有形體時有光顧着高興,忘記攔截。所以這是他第一次仔細觀察這種似曾相識的力量。
【是真的啊。但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回憶起物怪被灼燒的樣子,眼前的光團又起了變化。
或許是他的意念引導,或許隻是它們停留得太久。形成團狀的光點變得毛茸茸。在夏油傑可以無限感知的“視野”中,它的周身浮現出細密的“絨毛”開始“捕獲”周邊的願力。
像往自己的毛絲上編辮子一樣,願力中的某些東西被光球捕捉,漸漸融為一體。
【還能這樣?】
夏油傑本以為,純淨的“願”和“惡念”是勢不兩立的東西。原來不是嗎?
熟悉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夏油傑試着引導它們回到身體裡,或者在體内生成。
對于“才能天定”的咒術師來說,這個行為本不應該成功。哪怕五條悟也從未在禦三家的記錄中看到過“咒力可以從外界吸收”的理子。
但眼前緩緩“滲入”的光團卻誘惑着夏油傑:為什麼不試試呢?
他“閉上眼睛”掃視體内停止融合的幾股力量,開始嘗試催動它們沖擊那層禁锢。
上個世界,他吞噬了妖珠才變得強大起來;世界結束的時候,妖力、願力和咒力融合;這個世界,他變得能區分人們願力中的“善”與“惡”。
看上去,似乎引導力量們互相融合便是正途。但夏油傑知道,千百年後剩下的唯有咒力。巫女、僧侶、陰陽師所用的靈力微乎其微。
或許是賣藥郎的話起了作用。冥冥之中夏油傑覺得,力量的衰變正是他進行這趟路途的原因。
可能查明原因的時候,便是他能帶着佑裡回歸現實的時候。
【我需要更多的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