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跑偏的女孩開始胡思亂想。
【是資曆特别老的神使吧?能化成人形,原型會是什麼呢?】
偷偷看翹起的嘴角和尖耳朵。
【狐狸?貓?狸貓?什麼的動物眼睛是藍灰色的呢?】
正想着,拐彎時突然被迎面而來的人扶住肩膀。
“呀!”女孩一激靈:“森殿大人?”
夏油傑有些日子沒跟她同時行動了。要觀察的對象太多,最近他便宅在了雲杉裡。每當小佑想出門玩的時候,就遠程把她送過來、接回去。
這次還是在女孩視角的畫面中看到了熟人,才決定過來見一見。
然而甫一見面,夏油傑的心就往下沉了沉。
賣藥郎的眼神,并無敵意,卻也不像久别重逢。
“在下可曾見過您?”背着箱箧的男子首先發問了。
想起上次“初見”有口難言的情況,夏油傑沒有解釋自己的身份,反而試探着問道:“什麼情況下,你這樣的存在會丢失記憶呢?”
賣藥郎用尖尖的指甲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還沒到我需要知道的時候。這種情況下。”
“一樣的回答。時間嗎?”
“看來你比我清楚。”賣藥郎順着對方的話音省略了敬稱。
“上次你對我的态度,好想要更......親近一些?”
都是面對陌生人,但上次對方語義中的肯定要多多了。
賣藥郎若有所思:“未來嗎?可能越臨近某個時間,我遺忘得便越嚴重。隻有這樣,需要‘修正’的才越少。你有覺得拘束嗎?”
他有自己一套查探敵友的手段,或者說,他并不在意除了物怪之外的事情。此時交付信任也很随意。
想到總五郎,夏油傑點點頭。
賣藥郎肯定道:“看來你嘗試過了。不可更改,但你還是來了。而且看你的樣子,記憶無損,行動有一定自由度。那麼肯定有需要你知道的事情。然而這方面我并不精通,沒什麼能幫忙的。”
“有需要我知道事嗎?”這倒是從未有過的考慮角度。一時沒有頭緒,夏油傑看着小佑手上的墨迹說道:“這裡的水道有問題。但對方躲着我,我沒能查明究竟是什麼。你剛剛碰到它了對嗎?”
小佑點點頭:“這位大人也在追總那個東西。森殿大人,我們幫幫忙吧?大奧中這麼多人,襲擊對象太多了。”
夏油傑正有此意。威脅到将軍和其眷屬的生命安全的危機,應該是“大事”吧?正好用來試探他行動的邊界。
賣藥郎提供思路道:“原型和依附的物品不一定相關。”
三人沿着回廊查探,偶爾會跳到庭院中,踏過花草景觀。
人類的眼睛隻能看到賣藥郎,一些負責花卉的侍者對他憤怒喊叫,試圖将他趕到“正确的位置”上去。
他卻充耳不聞。
因為這天“路”正是順着地下水脈的方向。再不能用更激進的方法的前提下,這樣沿着水脈前進,是最能體會到其變化,察覺異樣的方式。
“這次的物怪還未出世。我也暫時無法确定它的原型。”
“形、理、真一個都不知道嗎?”夏油傑沉吟。
“你真的很了解我。”賣藥郎很少碰到不需要自己親自解釋的情況,還蠻新奇。
小佑舉手發言:“和我們第一天來的時候看到的那種奇怪儀式有關嗎?”
夏油傑問:“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必須要扔掉自己最在意的東西什麼的......很過分吧?一聽就會被人怨恨呢。”
女孩想了想:“新來的龜為這件事沒少哭。還因此被找了很多麻煩,被說‘意志不堅’什麼的。
幾位高階女官的房間中都有一些特别的裝飾,一看就是參考自己喜好做的。并不像普通女中一樣,所有東西都很統一。
女中進入大奧也沒有什麼好争搶的。相比較将軍的寵愛、家族的權勢,好像‘自己’才是她們更渴望的東西。”
雖然好像到處都在讨論八卦,想要得到将軍的寵愛、高階女官的地位、更多的賞賜。但實際上最終的落腳點都是“如果這樣的話,我就可以......”
小佑歎口氣:“在這裡的時候,最大的感受就是好壓抑啊。”
賣藥郎和夏油傑若有所思。這兩個人,前者無法被拘束且尚未通達人性;後者下意識回避在内廷長時間停留,經常在将軍身邊打轉旁觀對方争權。都體會不到大奧對女性有多麼不友好。
相比較之下,生長在民間,自由自在長大的小佑更能直面這種差異。
那真是連欲望都被強行塑造成同一個樣貌的強權。
隻能看到權勢,隻能争奪寵愛,除了為将軍誕下繼承人之外沒有任何榮耀。
哪怕大奧中的一切都要由女中們來打理,哪怕像朝這種有才華的女子根本不是為了成為妃妾而來的。都一樣要做好被将軍看中的準備,天天裝飾自己,喝那種味道怪異的水。
“好多人其實并不想争鬥呢。但是不争搶就跟異類一樣被排斥。也太奇怪了吧。”
曾被當做異類排擠的夏油傑:嗯?奇怪,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娘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