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苦的人所經曆的災難永遠那麼相似,減産、匪徒、橫征暴斂。
将希望寄托給神靈是最後的辦法。越是窮困,神社越興盛。好在這個村中的巫女比較有良心。
年長的名取花已經白發蒼蒼。她選定的後繼者是山中撿回來的孤女,為了寄托自己守護村民的志向,取名“佑”。
女孩慢慢長大,有點淘氣,但是善良,天分足夠繼承她的衣缽。
花小心地給女孩摘下前天冠和花簪,用檀紙束起她的長發,誇獎道:“今天森殿給人的感覺很活躍呢。祭典的效果很好。辛苦了。”
女孩忙着檢查器物上有無缺損。神楽舞用的東西制作起來都很麻煩,材料也要托人代買,等待修複的期間碰到妖物或者咒靈就麻煩了。
“婆婆,怎麼感覺東西新了好多?”她指着神樂鈴給花看:“這裡曾經鏽掉了,我怎麼都弄不下來,您還很頭痛來着。”
花定睛看了看,隻覺得金鈴上有一層油潤的光澤,鏽迹的确少了很多。
她驚喜不已:“啊,這可真是......你還記得上次我為什麼讓你不要弄了嗎?”
“因為,鏽迹是被污濁侵蝕形成的,沒辦法用普通工具除去。”
“沒錯,這是靈器。隻有污濁能使其損毀,而願力靈力可以使它修複如新。”
花開心地将小佑摟在懷裡:“無論是森殿回應了我們,還是你的靈力有增長,都是好事。”
說着,她接過女孩的工作,一邊翻看一邊驚歎:
“真的。好多細小的損傷都不見了呢!
啊......不過大的磕碰還在。
接下來需要小佑努力了呢~加油哦~”
靈器、服飾想要蘊養就要在修行的時候穿戴在身上。它們本身猶如巫女的铠甲,穿着安全系數暴增,女孩出門都大膽了許多。
【就是有點重。】
坐在溪水邊釣魚的小佑默默吐槽。
修行也不可能沒休息,一日三餐還是要搞一搞的。
累贅的外褂整齊地疊好,和前天冠一起放在一邊,濃密的黑發被金簪松松卡住,窩在頸側。發絲蓬松的弧度顯得她臉頰肉肉的。
“巫女的衣服也太累贅了,隻能老老實實坐在這裡。我好想直接下河叉魚啊。”
等魚上鈎太慢了!她可是要同時養自己和婆婆兩個人!婆婆還不喜歡接受村人的供養。現在又要增加修煉的時間,婆婆的工作更重了!
“怎麼樣可以一口氣捉到很多魚呢?”
女孩耐心告罄,将魚竿插在泥土裡,自己繞着河岸來回打轉。
溪流裡,有幾棵水草飄飄蕩蕩,她走到哪裡,就飄向哪裡,完全無視水流的動向。
夏油傑超嘗試了好幾日,發現自己可以通過植物“看”或者“聽”到很遠。但越遠,能同時控制的“視角”越少。
植物的視野還大部分是球形的,怪異得很。
一個不注意,将視線投射在本體的果實上,還有突然掉落或者被鳥雀動物摘走被迫玩過山車的風險。
好在他和蜘蛛咒靈共享視野的經驗,現在又有本體願力的加成,熟悉起來才能不太費力。
按照之前的經驗,想要破解在時空中流浪的情況,突破口在佑裡身上。但他不希望解決辦法是女孩死亡。
所以能自如控制投射對象後,他便經常分出精力來跟着對方。
看到對方為捉魚煩惱,他下意識向水中看去。
沒料到水草竟然也行!
夏油傑原本把自己附身在水邊一片草葉上,當他想要了解水中的情況上時,那抹小小的神識像高台跳水一樣突然從草尖掉了下去,落在水草上。
被水浸沒的一瞬間,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種水灌進耳朵的錯覺。遠處的森殿本體和水草同步抖了抖。前者簌簌落下好些針葉和球果,後者在水中劃出幾道妖娆的S線。
【魚啊......】
那些紅紅綠綠的小妖怪們,也需要進食,河魚是他們的固定菜譜。
水草開始騷擾河底的生物。
安靜躲避天敵的魚蝦們突然被從夾縫中卷了出來。它們驚恐地發現,一直給自己提供庇護所的水草變成了古怪的大網,兜着它們往水流湍急的方向拽。
一時間,河中水花四濺。
如此,等女孩轉到一處小小的水窪時,便驚喜的發現,這裡被水草攔住了好多食物!
大概是向陽的原因,水窪中長出一汪濃綠。它的上遊被石塊擡起,有不小的高度差;下遊的石塊堆疊,形成隻有水能流過的縫隙。魚蝦無法回遊或順流而下,都擠在這。
女孩取來魚簍,歡快地往裡面裝。
“好棒!這些曬成魚幹可以吃好久了!還有鳗魚啊!”
收獲滿滿。
聽着女孩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水草們從岩石的縫隙中探出身來,慢悠悠地舒展身軀。
失去支撐的石塊散落在水底,給逃過一劫的魚蝦們放行。
同時控制一批毫無靈性的水草是件很麻煩的事。精細的控制下疲累感會加劇。
夏油傑收回意識,不可避免覺得一陣恍惚惡心。和第一次使用蜘蛛咒靈時很相似。
他想休息一下,樹根處卻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火堆燃燒的聲音,然後是燒烤的香味。
女孩祈願的心聲直接出現在他的意識中。
【神明大人,今天捉到了好多獵物,感謝您的保佑。】
夏油傑:嗯,那你算謝對人了。
還沒等他抖抖本體的枝葉表達欣慰。就聽到一大段的小小聲叨叨。
【嗯,為什麼自己捉到的魚要來感謝一棵樹?
哎,婆婆年紀大了,還是不要讓她生氣。
這都是最肥的獵物,一會兒烤好了我吃完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