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射出的符咒将二人牢牢護住。
綢緞無心與他交手,隻暴躁地在符咒形成的結界上來回鞭撻。
身體被扭斷的痛苦,讓二人心有餘悸。眼前柔軟的紅綢像是催命的鎖鍊,每一次虛空中的拍打,都讓他們哆嗦着更靠近彼此一點。
“哒......”
器物落地的聲音。
兩人顫抖着回頭,一個淺綠色的不倒翁立在二人身後。
“哒......哒......哒......”
不倒翁輕輕跳着向他們逼近。
“啊!!!啊啊啊啊!!!!!”
二人慘叫。
老闆娘率先恢複理智,大叫道:“賣藥的!你是除妖師吧!殺了它!快殺了它!多少錢我都給你!”
無需求助,男人手中短劍橫在不倒翁面前。
睜眼前感受到的“溫泉”讓他明晰了眼前物怪的真身。同時格外惋惜,自己一時不察,讓對方造下殺孽。
“座敷童子。”他叫破對方的身份:“斬殺物怪,需要知曉其‘形’‘真’‘理’。‘形’已具備,在下需要知道‘真’與‘理’。因何生怨,所求何事。你們二人可有要說的?”
被他護在身後的兩人聞言有一瞬間沉默。随即,老闆娘争辯道:“那種事,我們怎麼知道!”
她一邊說,一邊自以為隐蔽地掐了侍從一把。
然而随着她的狡辯,四周聲浪暴漲,在結界外窺伺的紅綢鞭撻的力道陡然加大。區區幾張符咒形成的結界發出即将破碎的哀鳴。
數個顔色各異的不倒翁出現在四面八方,将三人圍在中心。
賣藥郎開口道:“我勸你們最好不要隐瞞。
眼下我對它們有一絲救命之恩,得以暫時壓制住物怪的殺意。
但如果你們繼續執迷不悟,狡言修飾,把它們惹急了。
‘形’‘真’‘理’不明,退魔劍不出,我無法保護你們。”
【在它們達到目的之前,也無法離開這裡。】
行走世間許久,他的情緒已經很少為人類的愚蠢波動。但剛剛被物怪拉走的兩個球體讓他很在意。逃走的陰陽師也讓他放心不下。
相較于保護作孽即将得到報應的人,他更希望能扼殺更多危險因素。
“配合我。”
他不耐地下達指令,任由數枚靈力耗盡的符咒消散。
侍從的心理防線率先崩潰。他大叫道:“我說我說!這裡原來是妓院,這個房間是用來堕胎的房間!”
話落,符咒徹底失靈。
被說破死因,座敷童子回憶起不得出生的痛苦,紅綢如浪湧上前來,緊緊纏住老闆娘。
賣藥郎眼疾手快,銷綢布陣,卻也隻将侍從搶回。
蒼老的婦人被綢緞勒住脖子,臉色發情。
“得次!你......竟敢背叛我!”
顯然,她認為自己沒被搶救是因為對方搶先開口,奪了自己的生機。
“别開玩笑了!那些孩子,明明都是你動的手!我不過是幫忙處理罷了!”
賣藥郎并不在意兩人的争吵。
然而積聚許久的力量傾瀉而出,被認為催熟的物怪強大遠超他的想象,紅綢密集如浪,男人一時竟無法将老闆娘救回。
幾聲令人牙酸的骨頭扭斷聲傳來,老闆娘眼球暴突,緩緩癱軟下去。
“啊!唔!”
掙紮聲自身後響起,賣藥郎回頭,發現侍從也已經被偷襲的紅綢絞殺。
原本密不透風的符陣中,缺了桂圓大的一角。
【好狡猾。被強行注入力量的同時,趨近于人類的狡詐也同步催生了嗎?
那麼,你們的願望會是什麼?】
賣藥郎心念急轉,以非人的速度追着紅綢退縮的方向奔去。
層層障子門如幹枯的樹葉,被尖利的指爪撕裂。
退魔劍震動愈烈,天平清脆的鈴音越來越急,指引着方向。
終于,最後一道紙門碎裂,漆黑寬闊的房間中,一潭“咕叽、咕叽”輕響的泥濘上方,高懸着兩個被拖走的球體。
紅綢似蛛網般纏繞在整個房間中。膚色怪異,體型嬌小的幼兒們懸空站在綢緞上,挨挨擠擠,像是雨天擠在樹枝上的麻雀。
那一雙雙脹鼓鼓,未發育完全的眼睛齊刷刷看向來人。饒是賣藥郎見慣了大場面,也脊背生寒。
“這是......”
眼前的“幼兒”多達上百,是他不曾預料到的數量。
漸漸的,它們口中發出如和音般的哀鳴:“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