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暴露弱點,夏油傑和賣藥郎不約而同隐瞞了神明不能随意離開出生地的事。
山上的小妖們都認為自家大人喜歡蹲點打怪,不愛動。
至于偶爾跟着小佑一家出門,小妖們覺得——正常,大人就神很偏愛他們一家啦~
震驚的谷磨很快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他把魂體的脖頸拉長,頭臉懸吊對着體内的宇丸說:“這位就是山神大人!”
夏油傑收回毫無所獲的遊雲,不再管造型奇葩的一人一魂。他環視四周,隻覺整個城主府上空昏暗無比。
本來還以為是煙灰的效果,現在看來......
達達的馬蹄聲傳來,女孩焦急的聲音遠遠響起:“哥哥,我們出不去了!這裡形成了結界!”
小佑的聲音停在近前,戛然而止,随即欣喜道:“神明大人......”
夏油傑沖她點點頭。女孩的視線第一次這樣笃定地落在他身上。那認真的态度和佑裡極度重合,讓他略微有些不自在。
女孩臉頰上浮起一點激動的紅暈——啊,還是第一次這樣清楚地看到大人的容貌。
【大人長得好俊美!】
女孩悄悄瞟一眼震驚住的城主夫人和她身旁依舊昏迷的城主。
【比城主好看多啦!是長這麼大見過最好看的!】
衆人的視野中,夏油傑周身渲染薄薄的光暈,身體是一種非人的微透感。
華麗的藍色錦衣輕輕飄動,破損的部分如重新生長的花瓣,退去焦黑的色彩,重新變得雍容富麗。
野獸臨終的悲鳴突然響起。
谷磨帶着宇丸就地一滾,躲到夏油傑身後。
少年被帶着,猝不及防地滾了一圈,發現自己被躲開之後,臉色微微發紅。
他握緊武器從保護中掙脫出來,站到夏油傑一步之後:“大人,請讓我幫忙吧。”
夏油傑剛剛落地時身上的傷勢被他看在眼裡。哪怕已基本恢複,猙獰的紅色燒痕還是盤旋在整條右臂上。
“那,身後那些人就拜托你了。”
夏油傑從單手從腰間解下裝符咒的袋子,頭也不回地扔給對方。他沒有覺得宇丸自不量力,他喜歡每一個願意為了他人直面危險的人。
宇丸接住,卻并不想離開。
小佑拉住哥哥的手腕,将顫抖的衆人指給他看。
“哥哥,沒有我們幫忙,他們連待在原地都困難。
而且整個城主府被封住了,我們也撤不了多遠的。”
說完,女孩對着看過來的夏油傑微微一笑:“神明大人,武運昌隆。”
城主夫人主動坐到車前接過缰繩:“我來吧。以前做慣了的。”
小佑麻利讓位,向跑在車邊的宇丸伸出手:“哥哥,袋子給我看一下啦。”
夏油傑扔過來的袋子中,是自己平常練習時畫的符咒。大部分女孩都認識。
她捧着靈光四溢的符咒,小心挑出幾張,貼在車箱四周和城主胸口。
昏迷的男人突然劇烈地咳嗽。随即一隻指肚大的白色小鳥頂開他的嘴唇飛了出來。【1】
鳥兒一邊啾啾叫着一邊試圖逃跑,幾番嘗試都被淡淡的符光彈了回來。
縮在小佑袖子裡的野幹瞅準機會彈出來,精準地叼住鳥兒,落在男人胸口搖尾巴。
小佑将符紙塞到懷裡,張開小小的口袋,将小白鳥關了進去。
夫人許久沒聽到過丈夫的聲音,此時便忍不住回頭:“夫君?!”
小佑鑽到她身邊:“您去看看吧,城主可能要醒了呢。”
女人滿臉驚喜,伸手向前一指:
“雖然結構變了,但前面的門是通往後院的。
那邊隻有枯山水,比較空曠,火勢應該小一些。”
聽着身後夫妻低低的哭泣、交談聲,小佑沒忍住用力捏了一下手裡的小袋子,往野幹腳下一放。
“呐,踩它。”
小狐狸開心地開始玩打地鼠,對着袋子表面左突右沖的小包包就這幾個泰山壓頂。
一陣淡淡的氣味随着尖利的鳥叫聲傳出來,無人察覺。
宇丸忍不住對妹妹說:“不愧是大戶人家,竟然用香木修建房屋。燒起來之後味道也太沖了。”
空曠的庭院近在眼前,有膽小的仆從忍不住越過馬車向前沖去。
他們踏入庭院,發出一陣陣歡呼。
“啊,天神保佑!”
“安全了。”
“溫度都降下來了......”
“好美的花香。好放松。”
馬車緊随其後駛入門内。一聲驚叫突兀從小佑身後傳來。
“不要進去!後院從未種花!”
是夫人。
可惜,已經遲了。
衆人眼前,已是一片絢爛的紅色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