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危險時,弱者本能苟命,強者本能反擊。灰原雄傷就傷在他有極強的責任心和反擊的餘力。
相比之下,看似多年漂泊但一直有師長護持左右的佑裡,隻會在有後援的時候拼命浪,一旦她認為得到幫助的可能性極低,就覺不會輕易硬剛。
這也導緻,明明她裝備不差,手段也多,但就是不升級。
死了和活着也沒區别,所以很多事沒必要較真。地獄還有流行性感冒呢。不過換一個地方生活而已。
可是灰原雄漸漸失溫的身體讓她害怕了。明知道哪怕對方死了也不是永别。甚至她還能走個後門讓對方在地獄過得好點,再甚至于投個好胎,不想投胎還能考慮當個獄卒。
但是一旦想到作為人的“灰原雄”即将消失,除了自己偶爾能去,他與家人朋友隻能在盂蘭盆節見到。哪怕能開始新的生活,遇到新的羁絆,十幾歲的生命真的可以毫無遺憾地就此終結嗎?
要是生命真的可以如此輕慢對待,她身上的護身符們要怎麼解釋?
【活下去。】
這一直是身邊長輩對她的期待。哪怕是鬼燈這種強硬派,在給她鍛刀時,也沒忘記加保命技能。斬開結界、吞噬力量、鬼氣同化,說起來都是加護盾。就差拿着個喇叭在她耳邊喊“打不過就跑”了。
“要活下去啊,灰原。”
森林邊界近在眼前,可身後的追擊聲并未停止。木刺如浪湧般陣陣飛來。她胸前的護身符不斷激發,擋下一波波攻擊。
符咒如鍊條般向後飛射,撞在地面、樹木上“轟轟”炸裂,隻為阻擋對方一時半刻。
但她的體力和庫存不是無上限的。這樣下去遲早耗空,到時候哪怕有護盾在,對方也是打固定靶。說不定還能來一波圍點打援。
【還要追嗎?不遠處就是城鎮了。】
這樣想着,一直以為跑到對方領地邊界就能脫身的女孩突然反應過來——咒靈才不會在意被多少人看到,更不會在意有多少人死亡。甚至于,特級咒靈不一定會遵循“不離開出生地”的規律。
想通這一點,一直靠希望強撐着往外沖的人如墜冰窟。
【如果隻有我自己的話,停下來硬剛一下也不是沒機會。但是......】
但是灰原雄已經撐不住了。
大概是有之前的丹藥沒有化盡,對方的氣息時強時弱一直沒有斷絕。
但這同時也說明對方體内一定有重傷。恐怕是骨頭刺進髒腑了,傷勢反反複複。不知道他本人的靈魂是不是站在三途川前邊玩橫跳。想想還挺有喜感。
佑裡會正骨,但開刀不行。要是大把丹藥灌下去吊命,忍住疼生剖,倒是能保證他不會有并發症。但灰原心裡上能不能接受就.....
最好别。
得找個醫生給他把骨頭歸位、取出碎片。
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幾次,是有人接到了求援了嗎?
但是隻要來的不是夏油傑、五條悟都是送。現在可能不是接電話的好時機。
帶着人沖出森林,踏着從地底彈出的樹根跳到半空,佑裡遠遠看到鐵軌上駛來一輛列車。
【再怎麼也比我自己跑速度快吧?】
她非常想帶着灰原雄跳上火車歇口氣。最主要想給對方塞上幾口續命藥。可是車上一定有很多人。
佑裡咬咬唇,最終還是向列車飛奔而去。
護盾激發到最大,全部替身紙人順着左手腕飛出。紙張鋒利的邊沿帶着靈力将傷口劃開得更大。沾上血液,再蹭過刀脊。
一離開本體,它們就在半空中膨脹為手持短刀的人形。為了節約力量依舊是紙人的樣子。
十數隻持刀式神徑直沖入林間,不帶任何技巧地對花禦圍攻上去,隻求能最大限度地拖住它。
特級咒靈身上開始出現傷口,腳步被拖慢幾息。
最後一隻式神跟在佑裡身邊,從她兜裡掏出震動的手機,白茫茫的臉對着屏幕仔細辨認,艱難發聲:“GO ......GO......”
“GOJO?”
式神瘋狂點頭。
“接接接!”
“莫西莫西~宇佐美?灰原......”
“快死啦!灰原!”
“這樣啊。我到附近咯~特級在哪裡?”
“在追我!!!!!!鐵軌!列車!林邊!找呲花!”
吼完,佑裡将剩餘最後的爆炸符一把塞進式神口中。
“對不起了,但是,請往天上飛吧!”
随即向其中猛灌靈力,直接頂上高空。
“boom!!”
半空炸開悶響,白日裡也異常刺目的閃光和氣浪滾向四方。
借這番力道,佑裡将輕身符全力激發。符紙瞬間燃盡,她被巨大的推力頂起,直飛上火車頂端。
沒有繩索,她略微一想,便将頸間的護身符抽出,一端栓在車頂的凸起上,一端拴住灰原雄的手。陣法激發,如蠶繭般将人扣在車頂。
再掰開緊閉的嘴塞些藥。
“能做的我都做了,你盡量别掉下去啊。這可是觀光車,很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