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個人的家屬基本都是同樣的反應。
同時因為已經接受過“治療”的“病人”都好好的,反而夯實了山崎一郎的“名醫”形象。
連醫院的名聲都好了很多——看吧,診斷多準确,前腳送過來的,後腳就出事了。
嗯,怎麼說呢,就......恰好?
被圍起來瘋狂贊美的夏油傑和山崎輔助:嗯,心虛,又好像沒那麼虛。
将将醒來的阿姨不住地向夏油傑道謝。
嗯,就是這個眼神,你能不能别一眼一眼偷偷看人家男孩子的臉啊!你還臉紅!
阿姨:哎呀,這是個和風鈴一樣善良的好孩子啊!還是不一樣的帥氣!養眼養眼!
好不容易以“病人需要專業的醫生看護”為由,将被寄生過的人送到其他診室後,艱難脫身的兩人除去身上的僞裝,迅速躲進了車裡。
咒靈突然狂暴必有原因,但周邊普通人太多,為免引起恐慌,夏油傑沒能第一時間升空觀測殘穢走向。
此時便讓山風領一隊飛行咒靈,每隻馱上幾隻蜘蛛于空中巡視。
他閉上雙眼,視野在蜘蛛間來回切換。
【沒有?】
搜查咒靈飛行速度很快,方圓百裡數分鐘就是一個來回。
命令咒靈們繼續觀察,他切斷通感揉捏眉心緩解疲憊。不知不覺眼神就放空了。
山崎緊急聯系執行相同任務的同事,等待期間,端着保溫杯深深吸了一口枸杞湯。
他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少年的樣子,慈愛一笑:“這樣被感謝的感覺,不錯吧?”
這話有點突兀,實際上他沒能明白少年剛剛在做什麼。隻以為對方被普通人的熱情吓到了。
夏油傑聞聲擡頭,表情迷茫,難得顯出這個年紀該有的一絲稚氣。
“做我們這一行的,大部分都是無名英雄。小時候被當做怪咖,工作得不到承認和感謝,甚至會被當成騙子。
每次任務都是‘出生入死’。偶爾啊,我也會想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為什麼我要能‘看見’,偏偏還沒有自保的能力。
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别人卻不知道,還要肆意揮灑我的心血。
可是,在看到這樣鮮活善良的人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做的一切是有意義的。隻要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笑臉......”
【這樣嗎?】
少年靠在椅背上,望着車頂出神。耳邊回蕩起前幾天蘇枋的話。
當時,他沒忍住詢問對方“既然有能力,為什麼不承擔責任?你的體術天賦足夠你跻身一級術師之列。”
沒錯,如果僅以咒力量來看,蘇枋隼飛頂天做輔助監督。
但本身酷愛體術,又見過伏黑甚爾這種強者,夏油傑并不像傳統術師那樣短視。
在體術一道,眼前的人是個天才。
那個比自己還小的人是怎麼回答的呢?
“誠然我有能力,但是能決定怎樣去使用這份能力的隻有我自己。為了天賦而使用天賦的人固然可敬,但是做出‘使用’這個決定的,不還是自己嗎?
何況,眼前的城鎮便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東西。那邊那個‘不着調’的男人是我要追随的‘首領’。
我為我所熱愛的奉上我的天賦,有何不可?
放棄眼前的而追求虛幻的,是為逃避;假定所有人為弱者,是為傲慢。
至于你,‘特級’的夏油前輩。我不覺得你有堅定的‘心’呢。你的‘道’,你的表情,看上去迷茫極了。
你沒有同伴嗎?”
最後一句話激怒了他。被胸前的波洛領結燙回神的時候,他已經和少年過了幾招。僅剩的理智控制住了咒力。少年也真極有體術天賦以勁化力躲過了他的攻擊,否則必然會傷在他手裡。
【我當然有同伴。】
悟、硝子、宇佐美、灰原、七海、前輩和師長。
但是......
哪怕在衆人的努力下,他已經釋然很多,可一種濃烈的孤寂感依舊徘徊在心底。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愛家人,所以傷懷于家人抗拒;愛同伴,所以畏怯同伴不解;愛世人,所以無法直視世人惡毒。
神明啊,如果可以,請給我兩全的辦法。
我希望能夠護他人周全;我希望能見他人笑顔;我希望能不因此貪求而感到孱弱。
神明啊,如果可以......
看着又陷入沉思的少年,山崎悄悄歎了一口氣。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有賴于夜蛾的委托,他對這位年輕的特級咒術師留意頗多。
以他的資曆,委婉地表達“年紀大了,想多積累些資本,好在退休前多升下職”,暗中得到夏油傑專屬輔助監督的任務很簡單。
本來,他以為不至于做到那個地步。可這個少年的狀态讓他越來越揪心。
單純走上歧路的人不可惜,咒術師多的是我行我素的“瘋子”。
但看着擁有強大實力和赤子之心的人飽受環境折磨,是一件很痛心的事。
回憶起學生時期那些純質昂揚的前輩、同期、後輩,一一曆數他們多年來的經曆。山崎一郎心中刺痛。
【夜蛾,你使喚起前輩來,也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