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建築廢墟。
複讀機般傳出中年人陣陣飽含惡意的絮語:“好恨啊!可惡的富二代!社長的公子什麼的!!!可惡!可惡!”
良久,一個怯生生的少年哆嗦着問:“能詳細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那個聲音回答道:“可惡!可惡!”
少年隻能安慰他:“那個,雖然我還沒出社會不一定能幫上忙,但是說出來或許會舒服些。”
聲音依舊滿含惡意:“可惡可惡!都去死!都......”
“砰!”
絮語被牆壁崩塌的聲音打斷。
“一本!我赢啦!”
一身寬松黑衣、充滿元氣的少女躍上倒塌的廢墟。
明亮的月光下,她肉肉的臉上有個大大的笑。
女孩橘子眼彎彎地沖縮在拐角的棕發少年比了個大拇指,兩個毛茸茸的包子頭上翹起幾根驕傲的呆毛。
她音色歡快嚣張,多少還帶點奶音。
“請客!請客!願賭服輸哦,灰原!”
被稱為灰原的少年也是一身黑,但版型利落,狗狗眼裡并無問話時的膽怯。
很顯然,剛才的顫音是裝的。
他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身後跟着另一個金發少年。
兩人手裡均拿着武器,一副不良的架勢。
“宇佐美桑你這是搶跑!請客要吃什麼?”
“燒鳥!這個時間除了便利店隻有居酒屋了吧?”
少年回頭看看沉默的金發同伴:“七海呢?”
“都可以。不過我們能進去嗎?”
這個身量最占優勢的少年有170多的身高。當他走到月光下時,偏西方的五官顯得格外漂亮。
但是明顯也很年幼,略帶嬰兒肥的長相并不足以将同伴帶進酒吧。
“而且,”七海建人指了指女生腳踩的位置:“我也不認為該我們請客。”
兩人順着他的手看去,隻見一坨凸起活物般蠕動着,碎裂的嘴唇張張合合試圖用牙齒去啃女孩的鞋子,勉強完整的單眼死魚搬向上瞪着——多少有點偷窺狂的潛質。
沒有哪個女生能夠忍受這個角度的盯視。
穿的褲子也不行!
宇佐美抽出一把利刃“飒”地插入蠕動的殘塊,又蹲下身“哆哆哆”地補了幾下。
灰原雄悄咪咪:“可怕......”
七海建人:點頭jpg。
兩人到一起觀察另半塊人面。
灰原找了根鋼筋戳:“這個東西,好像和普通的詛咒不太一樣呢。”
“确實。它的氣息很微弱,宇佐美的刀是一級咒具,不應該剁這麼多下都沒消散。”
正在“行兇”的少女聞言拿出手電筒,就着明亮起來的光線仔細打量附着在磚石上的異形:“啊,你們這麼一說,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麼了。”
說完,她從衣袖中掏出一本黃紙本,撕下一頁貼到碎成沫還在試圖粘合起來的磚石上。
随着“呲啦”一聲,一股臭味彌漫開來,蠕動的碎磚末恢複了平靜。
“有毒?”灰原二人一手捂着口鼻,合力翻了翻面前的磚塊:“啊,這邊的也不動了。這痕迹是......壁畫?”
宇佐美給二人遞上一個廣口瓶:“這個劑量毒比較輕微,沒關系。有小刀、鏟子沒有?需要都刮下來。”
“有哦。所以這個是什麼?”
“黑繩地獄出産的岩石染料所畫的壁畫。
因為怨氣比較重,所以會顯示出附靈的狀态。
沒有什麼危害。頂多就是靈感高的人聽到一些低語,離近了感覺自己被咬住拽住而已。
如果情緒不好、運勢差一個空間呆久了會有些暴躁。”
灰原雄&七海建人:“地獄?”
女孩停下手中的活認真道:“地獄是真實存在的哦。八百萬神明也是。”
灰原:“就算你這麼說......平常最多隻見到詛咒而已......”
“跟人的信仰有關啦。”宇佐美低頭繼續刮:“高天原、地獄還好,其存在自有規則并不隻依賴信仰。
但妖怪這種,沒有‘相信’,隻有人的畏懼和負面情緒就會變成單純的詛咒。
尤其現在的城市很不适合妖怪生存,而離得太遠連負情緒都吸收不到。
要看‘神迹’......”
女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死亡和去封建的鄉下比較快。”
“哇......可怕......宇佐美桑不愧是巫女。”
“這個就是證據啦,證據!”
“也是。”
一直沉默的七海建人撚了撚刮下來的牆灰,歎了一口氣:“所以,這個傳說中怎麼都找不到源頭,特意叮囑我們一起行動的‘大事件’,就是個烏龍?”
“嘛......也不是,如果這裡一直不拆除,職員們的怨氣太重還是會把他養大的。
現在麼,露天暴曬一陣就可以散掉。
但是建築垃圾一般會填埋到地下吧?還是處理了比較好。”
收好刮下的牆灰,宇佐美又拿出一個小瓶子:“讓讓啦。撒點雞血。”
少年二人組:“雞血?!”
“陽氣重。”
灰原:“宇佐美,你‘陰陽師’人設立得好穩......”
看看随着血迹暈開又散發出一陣黑氣的磚石:“好吧,我信了。燒鳥是吧?”
宇佐美:叉腰jpg.
——燒鳥店的場合
黃調的燈光非常有煙火氣,燒烤的香氣和熱度讓人宛如置身夏夜。
剛剛五月,店裡就已經開了冷氣開始提供冰飲了。
三人選了一個遠離醉鬼的角落,兩個少年把女生讓到最裡面,用身形把她擋了起來。
被保護的人一點自覺沒有,大大咧咧地招呼店家點單。
“要梅子湯,大份加一半的冰的那種。這幾種烤串多放辣,還要切成兩半的生青椒夾雞肉丸子吃!”
女孩晃着快散的包包頭。
燈光下,她茶色的眼睛呈現深巧克力色。
鼻翼兩側各有一小片雀斑,襯着小麥色的皮膚和圓圓肉肉的嬰兒肥。
一點汗濕将細軟的碎發黏在泛紅的腮邊,顯得非常元氣。
她吐字一顆一顆又脆又快,不等兩個同期反應就點好了三個人的量:“聽我的,絕對好吃!對了追加兩杯冰牛奶。”
灰原雄吐魂:“來了來了,宇佐美的激辣地獄......”
經過幾個月相處,好脾氣的犬系少年和怎麼樣都好七海建人,被迫拓寬了食譜。
他們這位小個子同期,據說一直跟随老師鑽深山老林修行,所以對食物異常熱情。尤其好重油厚味,口重到像大陸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