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老師的行動太浮于表面,完全沒有深入動員身邊的力量。連伊地知先生都不清楚老師的夢想,可想而知,您在其他人眼裡也不過是個貼着最強标簽的象征。”
“這樣即便有同樣抱着改變咒術界想法的咒術師,也會因為找不到陣營投效而淪為一盤散沙,這股力量就相當于白白浪費了。”
就咒術界這種大環境,被壓迫的肯定不是少數,這其中絕對有想要推翻壓迫的人。
隻不過他們勢單力薄,上面又有個特級咒術師坐鎮,自然沒人敢表露異心。
她喝了口紅茶緩解口中的幹澀,繼續說道:“别小看群衆的力量,聚沙成塔、積羽沉舟,老師一個人總不可能包攬所有工作。”
“對于總監會來說也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他們會将咒術師分成三六九等,以有别于外人的待遇和地位拉攏人心。
“擴大自己的隊伍就相當于削弱敵人的有生力量,當大部分人都站在老師身邊時,哪怕真的采用極端手段,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看看美國大選,哪個候選人不是搞得聲勢浩大,不都是為了獲得支持、提高自己的話語權。
“有點意思。”
五條悟勾起唇角,伸手挑起繃帶的一角,蒼藍色眼瞳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那暮冬認為要怎麼樣凝聚大家的力量?”
“對于這些我其實也隻是懂個皮毛,我随便一說,老師權當做個參考。”
柳暮冬沉默片刻,打好腹稿後才再次開口。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兩者的利益綁到一起,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隻有當有利可圖、或者原有的利益受到威脅時,才會全力以赴。”
“舉個例子吧,剛剛在店裡我想要快速穿過人群去結賬,很禮貌地說了幾句‘請讓一讓’,卻沒幾個人讓路。因為我表現得很禮貌,大概率不會翻臉,同時她們會想着自己不讓也有其他人讓,那就沒必要讓,所以我的訴求就自然而然被無視了。”
五條悟認真聽着,沒有如往常般插科打诨。
受到鼓勵,她越說越流暢。
“這個時候如果我把說法換成‘有開水,小心燙’,想必就能快速達成目的。因為端着開水穿過擁擠的人群很危險,大家都怕灑出來燙到自己,所以會迫不及待地避讓開。”
“唔……大概明白了,但是一時之間沒什麼頭緒呢。”
他哼唧一聲,松開繃帶,然後順着椅背滑下來,像盤子裡半融化的奶油般黏黏糊糊粘在桌子上。
“我也隻是紙上談兵,實際要怎麼操作隻能靠老師自己思考了。”
柳暮冬表示愛莫能助。
這一長串說辭有些總結自職場經驗,有些來自生活中的耳濡目染,用肯定用得上,但具體怎麼運用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畢竟也沒什麼實戰經驗。
攪了攪已經冷掉的紅茶,她随口說道:“我唯一能建議的就是在高專開設一門政治課,讓同學們從現在就做好準備,免得被當成炮灰都還不知道。”
明明是想要培養革命同伴,結果連政治課都沒有,多少有點兒戲。
“政治課啊——”
五條悟收攏雙臂墊在下巴下,慢吞吞道:“爛橘子們對這些很敏感呢,一旦擺到明面上,大家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哦。”
“但其實大家本來就沒有多少選擇吧?”
比如真希,如果不是五條悟收她入學,她的下場很可能就是随便被禅院家嫁給某個家族聯姻。
再比如熊貓,它在其他咒術師眼中甚至都不是獨立的個體,真正除了高專無處可容身。
還有乙骨,要不是五條悟力保,他現在墳頭草都有一米高了。
隻有狗卷棘看似自由。
可身為咒言師,他連正常交流都做不到,似乎也隻能在咒術界和同類抱團取暖。
更何況——
“我覺得正因為要給大家選擇的餘地,才更要讓他們明白自己做出的決定代表什麼。”
否則稀裡糊塗走上錯誤的道路,最後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喝完最後一口紅茶,柳暮冬剛準備結束這個話題,就見對面的五條悟不知什麼時候又摘下了繃帶,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五條老師為什麼這麼看着我?”
“沒什麼,隻是覺得能撿到暮冬真是Lucky~”
五條悟輕聲一笑,雙眸閃爍着細碎的星光。
聞言,她有些不自在地抿抿唇,“差不多也該回去了,不然伊地知先生又要奪命連環call。”
“回學校之前再跟我去個地方吧。”
“去哪裡?”
“去接我家小孩、你的同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