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班就和學委打了個照面,邵蔻沒什麼情緒地走過,被叫住。
她在窗邊停下,等對方開口。
“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說你的,我語氣不好,向你道歉。”上次弄的不愉快,學委歉意。
邵蔻感冒,喉嚨疼,隻說了句沒關系。她本來就沒過心。
回到班,許易說她沒帶物理教輔,要去找同學借,看她等不及的樣子,就知道另有目的。
許易沉浸在歡喜裡,根本不知道嘴邊的笑有多明顯。
這是邵蔻第一次來高三樓層,比想象中還要安靜,每間教室塞了不少人,依舊能做到鴉雀無聲。桌子椅子擺放整齊,書本規矩,形成堡壘。
看似滿滿當當,實則井井有條,還留出窄而整潔的走道。
放在黑闆下的藍色大垃圾桶洗得幹淨,沒有複雜漂亮的闆報,隻有一張張白色的月考排名單,那是黑闆的補丁,也是他們青春裡的補丁。
起不到遮羞的作用,隻會在衆目睽睽下放大痛處和缺口。
梁泷抱着堆墨綠色的試卷從辦公室的方向來,路過許易和那位學姐,他揚起手裡的卷子。
學姐一看出成績了,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我卷子給我塞桌子裡,我嫌那點分丢人。”
許易看到卷子上有紅墨水批改過的痕迹,問:“你們小考也會出排名?”
“是啊,等你們明年就知道高三有多慘絕人寰了。”
這麼聽多少有點吓人,邵蔻抿了下嘴巴。
梁泷發出一聲笑,“你别吓唬人家。”
邵蔻的目光随他的腳步從走廊移到室内,他站在講台上,同學們一窩蜂圍上去,搶試卷的、先看排名表的、像賣報的人把卷子當成小旗亂揮,疊成紙飛機或者當飛镖亂扔的。
鬧得厲害了,梁泷出聲制止,關系好的男生勾着他脖子,羨慕嫉妒地說:“好學生沒資格說話!”
梁泷臉上張揚的笑沒收斂半分。
原本安寂的環境因分發試卷熱鬧起來,台上瞬間引起公憤,男生們嘶吼着,卷起試卷隔一個人也要敲他的頭:
“你他媽第二,第二還不夠嗎!上回模考七百多。”
“老天爺啊不公平,憑啥我沒有最強大腦,本科我看還是下輩子吧。”
梁泷被簇擁在中間,身邊人都在抱怨,他參與度不高,笑意不達眼底,眼睫半垂,聽到什麼話時會擡一下頭,嘴裡笑着接一句,又是好半天不再接茬兒。
女生們喊他:“梁泷,過來教道題。”
他拍開男生勾肩搭背的手,大大方方地過去,輕微俯身,脊背線條瘦削,是座沉默的小山。
邵蔻和學姐說話,佯裝不經意地看去,梁泷已轉過身來,手裡颠着本書,倚在桌角,身體放松的屈着。
在某一刻看向窗外,和她的視線交彙。
與此同時,聽到梁泷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瞿松來了,有題問他。”
隔着那扇窗子,他和同學們都看過來。
邵蔻和那個叫瞿松的男生反向,離開高三樓層。
她從小在林韻的威逼打壓下,分數隻能穩定在上中遊,和林韻定下的目标相差十萬八千裡。
學校在炀安不占鳌頭,上面有遙遙領先的一中二中,兩所開發區的高中接檔,實驗中學是平均水平。
每個班裡的前三四名尖子生分數咬的緊,七百冒個頭,第五到第十名,偶爾第十一,十二的同學會超上來,差不多都是不到六百六的樣子。中間一大批人五分八分相差,還有機會沖過本科線,能選選好學校好專業,再拖到四十開外的同學就難保了。
高二下學期進入一輪複習,按照計劃會再在暑假補課期間結束,這一輪全面詳盡,從必修一再過一遍課本,專項、闆塊、模考訓練各科老師一一把關。
眼看本期第三次模考将至,邵蔻定下目标,在原來分數的基礎上漲十五分左右,不到兩周的時間很緊迫,三門主科沒問題,她把重心放在物理力學和英語閱讀上。
語言類學科不像物化生,題目靈活還要培養出老師口中所說的語感。别人在物理化學這塊會摔跟頭,她偏偏掌握得很好,比起雙語的知識點她較為自如。
放學,邵蔻要去買資料,邵言在糾錯題,托她帶份黃岡卷回來。
許易熱情地說:“我也要去書店,一起吧。”
說着是去書店,等到了邵蔻進去挑書,許易跑去排隊買奶茶了,提着兩杯冰淇淋紅茶回來。
“邵蔻,你選好了沒有?”
她屁颠地跟在後面,教材書是一眼沒看,咬着吸管戳裡面的冰淇淋球。
許易待着沒意思,往言情小說那邊去了,邵蔻一人在選教輔資料。
她一直覺得買教材是件麻煩的事,要看看每本的出題人,題目的難易程度,還要留意下出版社,最重要的是翻看後面的答案是否講解詳細。
最好還是要有二維碼能掃出解題小課堂的。
選好曆史和地理,她四處逛逛,到數學區域多看了一會。
眼前分門别類碼的清楚,她做過天一試卷,這次看見差不多類型的套卷,好奇的想拿下來看,剛伸出手,那唯一一本就被旁邊的人抽走了。
空了,架子上留出一格。
梁泷低着眼在看她。
她腦袋嗡地一響。
“你也要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