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顧慮,無法百分百保證攻破白塔就能找到出路,而一旦判斷錯誤,所有玩家将面對極高的風險。”
林嶼和高羽函談了有一會兒了,她沒有直接“給予”這位會長改變立場的想法,隻是讓她别對自己出現在這大驚小怪,然後一步一步試探她反對的原因。
畢竟人腦每天都會自動産生大量想法,絕大部分都會被棄之腦後,留下的隻有能與事實産生聯系的,合理的那些。比如不想起床時會想炸學校,這就是不具有操作價值的,所以也隻是一閃而過。
她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症結,然後在高羽函腦袋裡植入“合理的想法”,誘導她改變立場。
高羽函看上去非常生氣,“極高的風險?如果白塔沒了我們副本失敗就會送命!現在被關進去的人也都出不來!對你們來說是極高的風險,因為有别人來做墊腳石!”
林嶼倒是沒有料到她反應這樣大,她并不需要直面風險,公會的會長通常情況都不需要親自下本,她的共情不該這樣深。
那為什麼會這樣憤怒呢?
“你怕我們二話不說就動手?”
高羽函的眉毛高高揚起,“你們言教授不就這樣沒的嗎?上回的事與他肯定脫不開幹系,為了個虛無缥缈的出口把自己折騰沒了,現在整個公會都折騰倒了,不是我說,你,還有何芝,你們全部都該現實一點了,回去告訴何芝把那邊撤了吧。”
林嶼窩在待客沙發,目光定在高羽函的墨水瓶上,瓶口的藍色絲帶系成蝴蝶結,沾了點墨水,是整張性/冷淡辦公桌的一點生活氣。
“在達成一緻之前,我們并不會動手,不讓玩家入内隻是未雨綢缪而已。”林嶼說道,“你不用擔心藍虹蝶還沒出來,白塔就倒了。”
“你……”高羽函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你怎麼知道她沒出來?
林嶼心說她要是在公會早就看到人了,也不解釋,隻是意外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真的關心妹妹,不過像這樣的急性子就算心裡關心也像極了管教,大概平時說話也沒個好态度,所以藍虹蝶覺得她們關系不好。
“如果藍虹蝶出來了,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高羽函:“那要看你們勝率多大。”
林嶼心說自己又不是人工智能,還帶估算勝率這功能,于是随便報了個數,“百分之四十九。”
高羽函:“?”
林嶼:“不到一半。”不到一半統稱為百分之四十九。
高羽函勃然大怒,“那你們還敢拉人入夥?”
林嶼:“不低了,創業的成功率是這的十分之一。”
高羽函:“……”
林嶼見人一時間被氣得不想說話,等她喘勻了氣再道:“出路哪有那麼容易就蹦出來的,如果你真的想離開這裡,隻能做出選擇:維持現狀,或是接受風險搏一把。不過我也有話想問你,維持現狀真的就毫無風險了嗎?你們公會有失蹤過人嗎,那種和隊友一起被懲罰,但隊友已經從小黑屋回來自己卻沒回來的。”
高羽函沉默。
林嶼:“再提醒你一句:蜘蛛不吃素。”
高羽函的抗拒有所松動,就在此時,走廊響起急促的腳步,随後張靜依一把拉開了房門。
“會長!你知道白塔被圍的事嗎?”
林嶼和她面面相觑。
黑裙女人……第一個副本的黑裙女人怎麼在這?
對了,她曾經說過自己屬于黑蜘蛛公會。
“你……可是……樓下不是說今天沒有訪客嗎?”
糟了,要被發現是偷摸進來的了!
林嶼捏了半天的技能,終于在此刻濫用了。
……
第一回“說服”在最後迫不得已開大的情況下解決了,在張靜依出現叫破她闖入者的身份之前,林嶼立刻用“給予”為她植入了一段虛假記憶,讓她自己混亂起來,然後再誘導高羽函,放大白蛛的危害,讓她以為除了打破世界的邊緣之外沒有别的活路。
然後回來之後休息了一天才恢複精力。
再之後她對潛入小心再小心,終于不需要把大量精力放在抹除不相關者違和感這樣的小事上,等到影響完何芝名單上的會長,林嶼感覺腦子像被掏空,之後三天都感覺昏天黑地的,也沒心思關注事情進行得如何。
在修複精神力的時候,她有時也會捏着石頭,但或許是狀态不佳,也或許是她已經熟悉了這個東西,觸碰時不再有那種失控感和全能感,當然,也沒有出現什麼副作用。
在各會長認同白塔傾覆計劃之後,接下來就是何芝的事了,由她來制定計劃,安排襲擊時機和人手,以及最重要的,讓這些人維持合作。白塔下攔人的阻力小了很多,現在幾乎沒有人進本,原先被關的人也陸陸續續出來了。
隻除了一個組織:玩家公會。他們失去首領,但仍然不認同這個計劃,他們真正把自己當成“玩家”,認為在這裡的一切都是磨煉,等到技能緻臻化境就可以破除基因鎖或是羽化登仙——如果不是沒有投訴渠道,他們早就把一切都捅給系統了。
臨近唐瑜妡被釋放的日子已經很近,種植者聯盟内部已經如臨大敵,各項應對措施列了一籮筐,生怕計劃功虧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