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沒我的事了,你自便吧。”黃瓜攤主往後退了一步,看樣子是打算火速離開這個可怕的女人。
每次遇見她自己的老底都會被抖清!
就在他即将扭頭力氣的時候,忽然聽她用笃定的語氣說道:“賀望在之前副本裡就給你摸過石頭了,所以你還在替他做事?”
黃瓜攤主差點跪下,她是怎麼知道的?這兩件事沒有聯系吧,但偏偏都對!可他現在是卧底,而且那個人專門強調過不許提起他,想到這裡,他逃也似的加快了腳步。
背後想起一聲輕微的“咔嚓”,一種源自本能的危險警示讓他停下,回頭。
林嶼舉着槍對準他,臉上依然是從容微笑着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後頸上是沒有白刺的,也就是說,是我們的目标。”
黃瓜攤主舉起雙手,緩緩轉身正對着她,一雙圓眼睛裡滿是受到迫害的委屈,“我真的是好心提醒你,沒有任何别的目的。”
林嶼和藹地說道:“我也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沒有任何别的目的呀。”
在黃瓜攤主的欲哭無淚中,孟錦竹看完了林嶼治瓜的全過程,簡直想拍手叫好,湊近低聲問道:“要我把他捆起來嗎?”
黃瓜攤主顯然也聽到了這句悄悄話,眼神瞬間驚恐無比。
“不用,堵在他背後就行,畢竟他是我們的朋友嘛。”
孟錦竹嘿嘿一笑,瞬間化身威猛壯漢往他背後一站,絕了他逃走的心思。
黃瓜攤主泫然欲泣,“可以把槍放下嗎?這樣對着我好害怕。”
見可以繼續談,林嶼也不驚吓他,收起系統武器走近兩步寬慰道:“放寬心,我就問幾件事。”
她看着這個在第二個副本遇到的NPC,腦海裡飛快回想起過去種種,梳理出他“覺醒”的前因後果。
“讓我想想,就從我們見面說起吧,當時你聯合玩家想要坑我,但你并不是那幾個對玩家有敵意的NPC,也比他們更為靈活——所以你摸了石頭之後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當時賀望代替了原本五個核心NPC之一,卻并沒有真身出現,反而讓本該是路人背景闆的黃瓜攤主覺醒自我意識,裝成她的綁定NPC去坑她,但因為黃瓜攤主與收操控NPC的種種不同之處反而被識破不提,林嶼一直很好奇NPC接觸這種神奇石頭後會有什麼反應。
“确切來說,是回憶起了過去。”見不是什麼隐秘問題,黃瓜攤主索性坦承了,“我作為NPC的時候是沒有過去記憶的,雖然會思考,但到了某些時候——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關鍵節點,要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事,都像是固有思維一樣出現在大腦裡,根本察覺不到不對,也不用說去反抗了,直到摸到石頭。”
“摸到石頭就能察覺到嗎?”林嶼問道。
“也不算,但摸到石頭就可以回憶起過去,直到自己是誰,從哪裡來,也開始回憶自己的行為,從這裡發現自己受操縱的事實,而這些操縱,在拔掉後頸上白刺之後就不會有了。如你所見,我現在恢複了自由身。”
孟錦竹忽然插話道:“那你的技能是什麼?”
黃瓜攤主臉色一僵,“我的技能……嗯,比較微不足道,就不提了……”
“唔……”林嶼沉吟片刻,“這樣就說得通了,摸到石頭之後隻是擁有了記憶和技能,但此時并沒有意識到後頸上有白刺,那些有技能但不是目标的人就是這麼來的……所以追我們的也是這種人,他們發現了玩家的危險性,在主動清除我們?”
攤主苦瓜臉,“是的……不過你不要再猜了……”再猜下去他就要被扒光底褲了。
然而林嶼就像逮住耗子的貓,簡直沒理由輕易放手,“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幫我?保護他們?你在幫助NPC覺醒?賀望要求的?”
黃瓜攤主幾乎要給她跪下,每個問題都猜對了!然而關于賀望的事牽一發動全身,他不能說,隻好模糊地回答,“關于他的事,你可以直接問他,我不清楚。”
“可是賀望怎麼會幫NPC覺醒,這不對啊?他的目的是收集石頭,但覺醒的NPC越多,和他搶石頭的人越多,還是說他收集石頭就是為了覺醒更多NPC,他是這麼熱心慷慨的人嗎?”
林嶼喃喃自語,攤主縮頭裝鹌鹑,小心地觑着她,等她思考完了,小心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最後一個問題。”
最後一個了啊,黃瓜攤主松了一口氣,想到接下來就可以走了,表情生動了點,“問吧。”
“你現在是個什麼東西?”林嶼認真地看向他,“換句話說,你是什麼狀态,人,靈魂,還是屍體?”
“什麼!”孟錦竹低低地驚呼,随後目光熾熱地看向黃瓜攤主——的背影,她有預感,弄清了這個問題,種植者聯盟對整個世界的探索将顯著地加深一大截,觸摸其形成的本質——而這,是所有種植者核心成員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耗費無數精力物力人力,損失發展壯大、過得更好的機會,堅定不移探索數月乃至數年的謎團。
甚至損兵折将,導緻前首領言教授生死不明,組織也遇到了傾覆的危機。
她的肌肉動作忽然變了,穿着猛男的外皮,她先前的姿勢是随意的,隻是把自己當柱子堵路,而現在雙臂略擡,在攤主身後形成環抱之勢,距離悄無聲息地拉進,像是等待獵物進網的蜘蛛,隻等林嶼一聲令下,或是黃瓜攤主的退縮逃離。
“啊,你果然問了這個問題。”攤主的嘴角綻開苦澀笑容,随後,頰線漸漸收緊,露出面無表情的冰冷神色,“我也一直如此自問,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