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大概剛才被警告過,明明已經饞得流口水了,愣是沒有人動筷子,而女人懷疑的視線已經投過來,似乎在估量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莊建手背暴起青筋,要不然他直接制服這個NPC算了——逼她改口任務,反正他又不是這個家的一員,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他這暴脾氣,說動手就動手,隻見主位上的男人把筷子往桌面一拍,蹬翻椅子氣勢洶洶地站起來,女人已經反應極快地一同起身,手伸向桌下。
氣氛如緊繃的弓弦,仿佛火藥在空氣中炸響,聽不見的巨響把三個小孩吓得呆若木雞,愣愣地看着兩個不對勁的大人,最小的一個已經扯出哭泣的表情。
“請問有人嗎?”林嶼敲了敲門,又确認了一遍門牌号,陳舊的白色油漆刷着314幾個數字,已經褪色磨損,在缺乏光線的走廊需要眯着眼仔細辨認。
她等了一會兒,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擦過褲腳,柔軟的,冰涼的,視線往下一拉,一隻純白色獅子貓回頭看了她一眼。
“喵。”
不知是誰家養的貓跑出來了,掠過透氣菱形格投下的光斑,皮毛一瞬像是長滿了遊魚般發亮的鱗片,閃爍着清亮的光澤,随後重新隐入黑暗。
别說,貓真是愛幹淨的動物,即使在這樣破舊的老樓裡,依然把毛發打理得比原住民還順滑。
“喵喵。”孟錦竹被小動物激起憐愛的心緒,忍不住想逗它,然而貓已經跑遠了。
“什麼喵?”
門已經開了,莊建一米八幾的個頭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甚至都沒什麼光線投過來,孟錦竹擡頭,悲催地發現自己喚貓不成反而喚來了一個壯漢,不忍直視地移開目光。
“沒什麼喵,你聽錯了。”她否認道。
林嶼聽得有趣,“你們在說什麼喵,能出來說話嗎喵?”
孟錦竹:“……”
莊建:“……”
“……我出不來,好了話不多說,你們有辦法嗎?”
林嶼越過他的肩膀看見死氣沉沉瞪視他們的一家四口,拿出傳信紙示意,莊建埋頭刷刷開寫,幾分鐘過後,兩人拿着傳信紙借着屋子裡的光和他的低聲補充了解了事情始末。
原來是吃不吃的問題,吃了可能會中毒死亡,不吃就出不了門。林嶼又問了女人之前說過的話,感覺有些棘手——任務似乎真的是吃飯,沒什麼空子可以鑽,難道非要選一樣不可了嗎?
或者按照莊建之前的想法,把發布任務的NPC制服,逼她改口。
可要是她不肯改口呢,難道還要嚴刑拷打嗎?或者改口了也沒用要怎麼辦?
“你們在做什麼?怎麼還不來吃飯?”女人陰恻恻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仿佛貼着頭皮的耳語,莊建悚然一驚,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回頭看見人還在座位上,這才把心揣回肚子。
已經不能再磨蹭了,林嶼示意孟錦竹留下看門,和莊建來到餐桌邊坐下。她看着眼神戒備的三個小孩,咬牙從系統商城裡兌換了一個小蛋糕放在桌上,和顔悅色地對他們說道:“餓壞了吧?這是你們爸爸買給你們的。”
三小孩每頓吃不了幾口肉餓得面黃肌瘦,抵擋不住奶油蜂蜜的誘惑,望着小蛋糕流口水,最小的就要伸手去拿。
“别吃!”女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橫眉立目地看着林嶼。
林嶼心想自己這角色真是像極了言情小說裡的白蓮花第三者,眼神飄忽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女士你好,我是貴先生請來的家庭調解員,他說想要修複和你的關系,從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痛改前非再續前緣……”
莊建:“……”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之前聽說這小年輕解謎過本有兩下子,但這這這,這樣能行嗎,感覺不靠譜啊!
女人面容冰冷,手已經伸向桌下,林嶼餘光似乎看到抽屜裡的寒光,心頭一凜,腦海裡回想起莊建的叙述——“之前看到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看到我就跑出去了,簡直就是隔壁老王,這幾個孩子長得像他。”
眼見女人越來越不耐煩,林嶼語速一下子快了很多,“貴先生說他整日不在家不做貢獻還淨添麻煩和負擔簡直就是無用的累贅反而是您!”
女人往外抽的手頓了頓,林嶼吸了一口氣接下去,“您操持家裡勞苦功高他一點也不介意孩子的事,決定從此一走了之再也不來煩你阻礙你,更不會借題發揮搞得家裡烏煙瘴氣,隻要——”
女人不由自主接話,“……隻要?”
“隻要他能出這個門。”
莊建一臉木然,任由林嶼給自己這個角色加戲,反正要是不成他就動手,對付個NPC而已,他就不信拿三個小孩威脅她會不改口。
女人眼珠動了動,似乎在思考,林嶼再接再厲,“活着出這個門,他保證不再回來,甚至會把身上值錢東西留下,不帶走家裡的一分一毫!”
林嶼直接給人判了淨身出戶,盯着女人的一舉一動,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