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着殺死她的目的,即将到來。
她賭對了——這一個似乎不受任何約束的異類,害怕被系統發現他的存在。所以在她通過黃瓜攤主說出那番話後,他感受到了威脅。
“剛才你去哪裡了?”林嶼再次跟上隊伍的時候,何芝發現了她身上的狼狽,将肩上扛着的“柔弱少年”往上提了提,壓制住他的掙紮。
“遇到了一點埋伏,我的搭檔——他出手了。”林嶼竭力平複心跳,“如果你們看到挂在樹上的繩索,千萬不要靠近。”
經過幾番遇險,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她們斷然不會再靠近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可那無處不在的窺伺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獵物。
太陽幾乎要觸到地平線,所有人都氣喘籲籲,汗流浃背,然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來自内心的寒意,奔跑的熱度已經抵不過驟降的溫度,沒有人再懷疑入夜以後會發生的事,她們必須在天光未暗之前結束這個副本。
藍虹蝶顫抖着聲音,“你們看那是什麼?”
就在路面左側,林木的圍合再次出現缺口,露出那條令人眼熟的,潺潺流淌的小溪。碎石河床上,沒有水流沖刷的地方還殘留着斑駁暗紅的痕迹。
隻是這一次,卻不見屍體。
藍虹蝶顫抖着聲音,“是不是有、有人被害了?”
何芝:“我們四個玩家都在這裡,隻有睦忻州沒和我們一起,如果先前趴在水裡那個人真的是他,那麼他或許是沒有死,隻是受傷了,而且又走在了我們的前面。”
藍虹蝶的心跳平複了一點。
林嶼:“就快了,如果我沒猜錯,走過這段路之後就到了山腳,任務應該就此完成,或者再給出指示。”
被迫與怪物npc漂浮一路的仲騰聽見“任務完成”幾個字之後喉嚨裡的聲音停了,似乎也在期盼,藍虹蝶的心中多了幾分希望,她羨慕地看着提着一個大男人都不帶喘氣的何芝,心裡暗暗想着回到白城以後也要練練體力。當然,還有膽量,她的眼神瞄向林嶼。
其實林嶼說完之後,另外兩人也都發現了這一點,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奔向希望的終點,伴随夕陽逐漸沉沒的最後倒計時。
然而她心中卻沒有那麼輕松,還有那個人,他絕對不是善罷甘休的人。可她不能說出來澆滅同伴的希望,也猜不到他會以什麼形式出手。
“嘎吱”,“嘎吱”。
右邊的歪脖子樹上突兀地垂下繩索,有人頭朝下腳朝上,僵硬地随風晃動,繩索與樹幹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所有人都是頭皮發麻,目不斜視地越過這一處明顯不對勁的地方。
吊着的人被遠遠甩在後面,也沒有聽見腳步聲,她們似乎被樹上的東西放過了。
左邊再次出現一個缺口,陡崖下水流潺潺,石子河床上殘留血迹。
難道是睦忻州一路受傷的痕迹?
可她們說服不了自己,這處血痕與方才所見一模一樣!
過了幾步,右邊的樹上再次現出倒吊的人影。
林嶼停了下來,“路在循環。”可時間沒有循環,太陽就要落山了。
藍虹蝶六神無主,“怎麼辦?怎麼辦?快沒時間了!”
何芝放下肩上的“搭檔”,撿起一塊石頭,“繼續走。”
然而沒多久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柔弱少年出現在衆人眼前。
何芝意識到什麼,“不行,得找循環的起始和終點!”
林嶼想了想,徑直向樹上倒吊着的怪物走去。
“嘎吱”,“嘎吱”。繩索像是絞住獵物的響尾蛇,靜靜等待着下一頓自投羅網的美味。
“快回來!那裡很危險!”藍虹蝶走身後喊道。
“正因為這裡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最有可能藏着什麼,你說得對,我們快沒時間了。”林嶼頭也不回,看到了倒吊人的臉,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
那是一張猙獰扭曲,和睦忻州一模一樣的臉。臉上已經青灰僵硬,泛起死屍的屍斑,原來他早已經死去。
忽然間,屍體睜開渾濁邪惡的雙眼,惡毒地瞪着來人,林嶼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卻看見有什麼東西從屍體上掉下來了。
腳面上傳來異樣的觸感。
她低下頭,看見一張血肉模糊,覆蓋着黑色毛發的圓形肉皮裹住了鞋面。
滴答,滴答,紅黃的液體從血紅的頭骨上滴落,“睦忻州”嘴角咧開,露出毛骨悚然的,倒置的獰笑。
藍虹蝶尖叫出聲,一塊石頭飛向不斷接近林嶼的屍身,霎那間血肉飛濺,卻沒有沾到她的身上。
她已經被腳上的東西扯到高空之中,頭朝下地懸挂在半空,成為新的一個“倒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