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芝抿了抿唇,目視前方,“雙眼被挖,身上被咬得看不清原樣。”
林嶼感覺到藍虹蝶起了雞皮疙瘩,似乎被吓得不輕。
“你是多久來到這個遊戲的?”
過了一會兒藍虹蝶才反應過來是在問她,回答道:“大概一個月前?手環是這樣顯示的,隻是我記不清了,副本時間很混亂,白城也沒有白天黑夜。”
一個月前,所以她還沒有被磨滅回家的希望,先前說去景區再也不碰扶手欄杆,大概也是因為心底并不認為自己會被困在這裡一輩子。
林嶼說道:“我也還留着手環。”
藍虹蝶不知她為什麼說這個,又聽她問:“你被關過小黑屋嗎?裡面是什麼樣子?”
像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經曆,藍虹蝶的臉都皺在一起了,“太恐怖了!千萬别被關進去!”
“裡面有什麼?”林嶼好奇。
“什麼也沒有!”藍虹蝶痛苦地說道,“就是什麼也沒有,隻有一片黑暗,眼睛也睜不開,也沒有聲音,而且還睡不着,動也動不了,隻能幹耗,把時間耗過去。”
“裡面不能睡覺?”
藍虹蝶讪讪,“是我睡不着。”
“确實很磨人。”林嶼點頭贊同,小黑屋聽起來不是什麼嚴重的懲罰,但人是一種社會動物,不能沒有和環境的交互,在完全無法感知外界的情況下,他們自己能把自己逼瘋。
“聽别人說有些辦法可以輕松一點,要麼睡覺,要麼發呆,可是我睡也睡不着,發呆也總是胡思亂想,一亂想心裡就難受,可能就是這樣所以特别不想遊戲失敗進小黑屋。”藍虹蝶不好意思地說,“真的謝謝你們,一直帶着我,本來我這種情況不應該拖累你們,隻是我真的不想進小黑屋……出去以後,我請你們吃飯。”
這是非常真誠的報答,就連何芝也沒有拒絕。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一處陡坡前,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怎麼回事,這橋怎麼斷了?”仲騰三兩步跑到最前面,看着木橋難以置信地喊道。
背後是長長的山梯,面前是陡峭的斜坡,大約十米高,斜坡下一條溪流潺潺淌過光滑的卵石,沖刷着斷裂的橋身。
橋是繩索串聯木闆搭建而成的,兩旁就連防止遊人掉落的圍欄也沒有,隻有一根繩索橫着牽過去當做扶手,這樣的結構非常容易破壞,隻要繩子斷了,橋也就毀了,而溪流中完全沒有被水流腐壞的橋身說明它的墜毀是在不久前。
前路被斷,而周圍完全找不到另外道路,藍虹蝶忍不住罵道:“到底是誰幹的,誰這麼缺德!”
仲騰說道:“睦忻州走在我們前面,肯定是他!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
林嶼仔細看了看繩索斷裂的部分,沒有火焰的痕迹。
“是誰做的之後再說,現在我們要麼沿着這條邊走,跟着水流的方向也能下山,隻不過就要自己清理出路了。”
衆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離開了供人行走的山梯,地面凹凸不平,長滿雜草與灌木,大大小小的石塊時不時從土裡冒出頭來。
“這……恐怕不太好走,等下山估計天都黑了。”仲騰說道。
“還有一個辦法。”林嶼指了指陡坡下方,“爬下去然後再爬上去,之後就可以繼續走這條的路,隻不過上下的時候比較困難。”
“我覺得……這陡坡太危險了,不如還是走上面吧。”藍虹蝶說道。
“你覺得呢?”林嶼看向何芝。
何芝沉吟了一會兒,做出了決定,“走下面,畢竟我們不知道系統認定的下山是下到哪裡,一路上沒有看見别的小路,順着給出的路走更穩妥。”
藍虹蝶欲哭無淚,難道從十米高的地方掉下去會更穩妥嗎?穩妥地噶?
“你可以嗎?”何芝問在場唯一的傷者。
藍虹蝶咬了咬牙,收回搭在兩人肩膀的手臂,試着走了幾步,“我盡量,隻要右腳不使勁就沒問題。”
“好,我先下,你跟在我後面,放心,有問題我會接住你。”何芝看向林嶼,“你第三個,照看一下她。”
她安排過後利落地翻身,眨眼就已經找好了陡坡上的落腳點,靈活地攀爬着。
“記住我踩的地方,别找松動的石頭!”她對探出頭的藍虹蝶喊道。
藍虹蝶一臉豁出去的表情,顫顫巍巍地跟了下去。林嶼這回終于能好好地觀察柔弱少年,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幾圈,最後定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眼睛下方,似乎有幾道紅色的痕迹。
黃瓜攤主露出吃味的表情,幽幽地埋怨,“你都不看我。”
林嶼沒有理會這句乙遊味十足的話,緊跟着藍虹蝶開始無防護攀岩,仲騰不用别人提醒,自動跟在她之後。
“唔!”藍虹蝶忽然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