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李四拉回藏在身後的卻忍不住偷偷探出頭來的女娃,對着小女娃興高采烈說道,
“寶兒,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爹爹的好友,白瑤姨母,快來叫人。”
未料剛剛還膽子很大稱呼白瑤神仙姐姐的女娃,竟在李四的催促下有些害羞。
白乎乎圓潤的小手緊緊抓住李四的下擺,慢騰騰地開口,
“白瑤姨母好~”
聲音奶乎乎,一字一頓似玉珠般望外蹦着。
白瑤聽起不由得蹲下身子,目光與寶兒平齊,笑語嫣然道,
“寶兒乖。”
白瑤後起身,望向李四,疑惑問道,
“李四哥,你們這是住在附近麼?”
李四一想起自家娃竟撞了白瑤姑娘,一時間有些局促。
“對哩,在這附近住。”
“那今日下酒菜賣的怎樣?”作為有事業心的女人,白瑤率先關心起外賣事業。
“嗐,今早的水煮花生被昨日老顧客眨眼買空,收成不錯,便早早歸家。之後我們再多做些品類,賣得定不會差。”
李四亦是,談起買賣,精神抖擻,瞬間聲洪氣壯。
“回家後,寶兒鬧着她娘要吃糖葫蘆,我便帶她出來買,不料一錯眼她就撞上貴人你了。”
“李四哥不用客氣,我談不上什麼’貴人’,你有點子我有手藝,如你剛剛所說,我們是友人,合作夥伴。”
寶兒在一旁聽着大人們互相推崇,不耐地扯了扯頭上的發髻,将頭發變得毛燥淩亂。
兩人望着寶兒頭上的慘狀,面面相觑。李四亦無從下手,隻能牽着寶兒的小手,欲往家走去。
寶兒被拉着,不住回頭,
“神仙姐姐,你和我爹是友人,你來我家玩呀~”
白瑤笑眯眯地回應道,
“寶兒乖,姨母還有些事,之後姨母把事情辦完就來找你玩呀~”
李四尴尬摸着寶兒的後腦勺,有些懊惱忘了邀貴人入家歇息片刻,又恐被嫌棄,一時語塞。
白瑤見狀,明眸善睐,巧笑嫣然道,
“今日上門過于倉促,況我亦有事,明日再行叨擾李四哥你們一家了。”
李四颔首,有些激動,急切應道,
“怎會叨擾,多虧有你相助,如今我們一家才能在這縣城安然生活,道一聲貴人真不為過。”
白瑤含笑與寶兒約定,明日還是這時辰定前來拜訪。
“神仙姐姐,你一定要來呀,我家就在前面的固始巷,明天一定要來呦~”
與李四、寶兒揮别的白瑤,轉頭找起了帶人寫書信的攤子,因弘簡學習繁忙,想以書信聯系。
而原身隻是一介農婦,并未識大字,古代的字讓現代的白瑤寫起,難免缺胳膊少腿,贻笑大方。
索性先找人代寫書信給夫君,而後再去書鋪買上幾本幼兒蒙學,熟悉後再自行寫給夫君。
想法是好的,但尋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白瑤暗自腹诽,奇怪?古裝劇裡這代人寫書信的攤子比比皆是,我怎麼就尋不到?
轉念一想,明白了問題所在,古時候的人們接受教育水平低下,能說會寫的人少之又少,若距離遙遠,雙方不識字的情況下,請镖局人順帶上口信,比找人代寫來的快些。
想通此事的白瑤,便不寄希望在東市市集上,随着人流來到一處書鋪,裡面來往皆素衣書生打扮,白瑤在其中,顯得格外突出。
清麗的身影緩緩飄過,不曾為世人目光停留。一位正與人交談的書生一時被白瑤淡雅身影吸引,欲知她此行目的,說着說着便停住,旁邊與他交談的友人,向後一望,揶揄道,
“此舉絕非君子所為,若被林夫子瞧見,怕是要讓你抄上幾遍院規,方能罷休。”
書生口中的林夫子便是玉林書院的林副講,雖年紀輕輕,帶着幾分風流倜傥,但對于學生的一言一行頗為苛刻,是專管學生言行的老師。
他最常說的便是,
“等你們到了我這年紀,才能明白什麼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折扇一打,英眉倒豎,
“但現在,你們的任務便是學習,隻要學不死,那就往死裡學!”
書生聽聞林副講名号,瞬間驚醒,
“切莫胡說,尚美之道,千古之風。況我隻是欣賞、欣賞!”
白瑤毫不在意兩人的對話,來到書鋪問起店内掌櫃,
“掌櫃,您這可能代為寫信?”
掌櫃擺手,無奈說道,
“姑娘,我這實在忙不過來,你再去别處問問吧。”
臨近秋末,衆位科舉考生如欲進京趕考,需将證明自己身份的材料遞交書鋪驗證,經曆重重确認後方能蓋上印通過檢查。
書鋪掌櫃一人恨不得掰成兩人使用,面對白瑤代為寫信的請求,無能為力。
此刻書生耳尖的聽到白瑤的請求,主動上前,誠懇坦然道,
“我聞姑娘需代寫書信,在下是玉林書院的高洪武,姑娘想寫些什麼,我願代筆。”
白瑤欣喜,終于找到代寫之人,嗓音嬌軟道,
“我想寫給我夫君,因他學習繁忙,隻能書信聯系,真是麻煩你了,我想寫...”
那素衣白面書生還來不及感慨名花有主,随着白瑤細細慢條斯理地說着,他的面色由風輕雲淡轉為雙眸驚異,平日穩妥捏着毛筆的手竟有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