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是你的班主任,五班哪個人我不是了如指掌?當我看不出來?再說了,你們那點小心思,我們年輕時也都有過,一代代傳下來,那年我們聽過的話,如今又要說給你們聽”
王子剛說着,像是回憶起什麼往事一般,自顧笑笑,許凡也松了一口氣,還是沒吭聲。
“江言呢,有他的問題,你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面對自己的問題,你們倆都是有分寸的孩子,我就不多說了,你也不要有太大心理壓力,這次不行,下次争取回來就可以了……”
王子剛對待不同的學生自然有不同的态度,比如對待許凡,他就是盡可能地表示出自己的理解,剛才在班裡的話是為了提醒她,現在的話則是為了鼓勵她。
許凡安靜聽着,時而點頭回答幾句,五分鐘後,王子剛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便道
“行了,回去吧”
許凡站起身說
“謝謝老師”
然後才轉身離開,輕輕帶上辦公室的門。
許凡回去時低着頭,讓人看不出表情,坐下後發現自己的卷子沒有了,沒等時盈盈解釋,江言就先把卷子遞過來,說
“放學去樓上?”
許凡沒理他,成績下降,還被王子剛點出心事,她現在煩得要死。
面色如水内心暴躁的許凡耐着性子聽完下午的幾節課,晚飯也吃不下,林意她們去吃晚飯,她就自己趴在座位上。
江言和鄭然他們一道出去,卻很快就回來了,回來時手裡拿着校外面包房的三明治和低因拿鐵,輕輕放在許凡桌上。
放下後也不離開,屈起長腿靠在時盈盈桌邊,一下下撞着許凡的桌子,許凡被撞得煩了,起身怒目而視,氣沖沖道
“幹嘛?”
江言本來的語重心長瞬間煙消雲散,現在敢出言說教,那簡直就是找死,于是江言從善如流地收起自己本來想說的話,轉而道
“吃點東西嘛,死刑犯上路前還得吃飯呢,一次考不好也不至于此嘛”
許凡憤憤地拿起三明治,又放下
“吃不下,看你都氣飽了”
江言從許凡的憤怒中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問道
“怎麼了?王子罵你了?他不像——”
許凡不耐煩的打斷他
“他懷疑我在和你搞對象”
江言:“……”
眼下教室裡空無一人,前後門緊閉,本來擁擠的房間内瞬間顯得無比空蕩。
吊扇已經很久沒有派上用場,刺眼的白色燈管一一亮着,黑闆上的闆書還沒來得及擦,每個人桌上幾乎一半空間都被擺滿。
窗外是尚未落山的夕陽和還沒褪色的晚霞,潔淨玻璃上半是窗外的榕樹、松柏和遠方灰粉交疊的流雲,半是室内藍色桌椅、桌上被翻舊的書和許凡與江言一站一坐的身影。
江言被噎了一下,半晌,難以置信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誇張地問
“真的假的?那你怎麼說?”
當然是假的,王子剛說得很委婉,但聽在許凡耳朵裡就變了味道。
而且話又說回來,最讓她感覺委屈的就是,這不是還沒搞上嗎?
簡直是可忍熟不可忍!
許凡語氣還是很沖
“我當然是矢口否認!不然呢?”
好一個不然呢,江言把三明治外層的包裝紙撕開,又把咖啡蓋子上的小口打開,遞過去。
許凡不接,江言的手就懸在半空,苦口婆心道
“不然你打我兩下?”
許凡:“誰稀罕”
江言歎了口氣,把三明治放在許凡嘴邊,繼續說
“吃一口嘛,要不然拿着,我們去樓上好不好?等會兒估計就有人回來了”
許凡挪開嘴巴,炸毛道
“有人回來怎麼啦?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明明我們倆就什麼也沒有!”
江言隻能哄着她說
“對對對,什麼也沒有,都怪王子亂說話”
說着換下右手,有點酸,把三明治用左手拿着遞過去。
一伸手,露出手腕上許凡給他做的手鍊,什麼都沒有這五個大字瞬間黑體加粗閃過兩人腦海。
許凡更惱了,伸手去摘江言的手鍊,江言趕緊把東西放下,躲着不讓她摘,從座位上跑到書架旁。
“我錯了我錯了,哎呀你别這樣嘛凡凡,快快快吃飯吃飯——”
許凡不聽,用盡全力試圖按住江言的手,江言不敢對許凡用力,找到機會立刻舉起左手,宛若高舉火炬的自由女神。
許凡:“……”
許凡簡直氣得胡言亂語
“江言你卑鄙!你小人!你居然欺負我長得矮!”
江言舉着的手不動,身子低下來,笑着問
“誰說哒?我哪裡有欺負你,明明是你欺負我”
許凡冷哼一聲,走回座位,江言趕忙攥住袖子把手鍊藏起來,繼續走回去。
最後他好勸歹勸,許凡終于把東西吃了,吃着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問
“你吃了沒?怎麼回來這麼早?”
江言瞬間表情一片空白,在撒謊和委婉地撒謊之間猶豫不決,許凡疑惑地看着手裡三明治的包裝和咖啡杯身,這才反應過來。
這根本不是學校裡的東西!
現在剛剛放學二十分鐘,兩人還閑扯了那麼久,江言根本來不及吃飯。
許凡又怒了
“你有病吧?你是不是哪裡不正常?你這樣我會以為你在暗戀我!”
江言失笑,心說我這還隻能算暗戀呐?
許凡說完也覺得不對,氣不起來,隻好笑着推他
“走走走,去小賣部,回來去樓上”
江言一聽許凡松口,原地化身千裡馬,颠颠兒地沖下樓,讓許凡在班裡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