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許凡跟周蕙打過招呼,說自己和同學有約,下午直接回學校,然後趕在周蕙反應過來前,飛速溜出家門。
江言在街口看見許凡,揮揮手跑過來,然後拉着許凡走進人潮擁擠的古老俄國風情大街。
花崗岩雕鑄而成的大小規整的面包石整齊地排列着,街邊林立着各種商店,喇叭裡朗朗上口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前方的面包店和雪糕店門口正大排長龍,寬敞的大街也因為人潮湧動而顯得擁擠。
江言要緊緊抓着許凡的書包,才不至于被對面快步路過的行人沖散。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不年不節的,這裡也這麼多人嗎?”
許凡音量要放大一些,才能清楚地把話傳進江言耳朵裡,江言則是附身貼向許凡耳畔,說
“你可以代入一下外灘”
許凡:“……”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她就懂了。
“不是去看電影嗎?”
許凡抓着江言一隻袖子,江言則不斷試圖從袖口處把手伸出來,許凡兩手上前把袖口一收,然後得意洋洋地看着江言。
江言隻好無奈地把手縮回去
“吃完午飯再去嘛,反正也離這不遠”
許凡樂得能出來玩,自然沒有異議。
兩人路過面包店,先乖乖地跟在人群後排隊,剛烤好的松軟面包還冒着熱氣,外圍裹着粒粒分明的糖,許凡又興高采烈地拿着自己的面包去排冰淇淋的隊伍,讓年輕的工作人員把冰淇淋打進面包裡。
“你不要嘛?”
許凡把冰淇淋上面的尖尖咬掉,霎時感受到了北方人在冬天吃雪糕的快樂,雖然伸出來的手被凍得冰涼。
“不要,這面包太甜了!”
江言一手舉着面包,一手拉着許凡,從人堆裡鑽出來,許凡則雙手捧着手裡的冰淇淋吃得飛快。
“咳咳咳——”
面包的熱氣被冰淇淋凍住,冰淇淋又被熱氣暖化,許凡像小雞啄米一般飛速下嘴,還是趕不上它融化的速度,最後隻好在面包變得更殘破不堪前把它扔進垃圾桶。
寒氣侵襲口腔和喉嚨,許凡止不住地幹咳,江言一邊給她拍背一邊說
“你吃那麼快幹嘛,我又不會跟你搶,冷不冷?”
說着伸手碰向許凡小指,一片冰涼。
許凡咳了半天才終于止住,擺擺手道
“你手怎麼這麼熱?”
江言又伸手在許凡小指上碰一下,猶豫片刻,還是沒有牽住對方的手,隻把黑色羽絨服的口袋讓出來,說
“因為我是小太陽,啦啦啦啦~”
“啦你頭啊”
許凡笑着推他,江言被推開後又湊過來,示意許凡把手放進自己口袋裡,許凡也順勢伸手。
剛一伸進去,許凡就感覺一股暖流從右手蔓延至小臂,這是很奇怪的感覺,畢竟自己的口袋也是一樣溫暖,然後她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空空如也。
江言面露難色,不解道
“你摸什麼呢?”
“摸你有沒有腹肌”
許凡勾着江言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胡亂回道
“那你這樣摸不公平哦,隔着兩件衣服,就算有你也摸不到,摸不到你又要說我沒有——”
江言跟在後面小嘴叭叭個不停,許凡隻當沒聽見,在路過奶茶店的時候又買兩杯奶茶,遞給江言一杯。
江言:“……不喝了吧,都好甜”
許凡:“拿着暖手”
江言撇撇嘴,湊過去看許凡杯身的貼紙标簽,三分糖,又看看自己的,也是三分糖,遂滿意地點點頭,插上吸管。
許凡:“事兒那麼多呢你,我都不嫌棄甜”
江言也不争辯,拉着許凡沿街逛去。
兩人在賣紀念品和小禮物的店裡圍着刻字的印章、紅豆、木牌鑰匙扣看了半天,最後誰也沒好意思買這麼小清新的玩意兒。
又過一個路口,許凡在街角看見碩大的“新華書店”四個字,立刻停住腳步,拉着江言走進去。
一樓門口立着簽售會宣發的廣告牌,許凡定睛一看,是下周。
書店很大,足足有五層,門口左側就是木制樓梯,樓梯旁擺放着各種文創,多數是冰箱貼和書簽,右側又擺着整整一面牆的明信片。
不少人買完明信片後就在一樓找個地方,寫着些或祝福或感概的話。
室内的人絲毫不比外面的少,江言拿起一個索菲亞教堂的青金色樹脂冰箱貼朝許凡晃晃,見對方搖頭,又把冰箱貼放回原處。
兩人就在巨大的木制書架和中島書架間來回穿梭,各種類型的書一應俱全,江言随手拿起一本聶魯達的詩集翻開,輕聲念着其中一句
“我愛我所沒有的,你如此遙遠”
又放下,翻開一本波德萊爾。
許凡站在他身邊,正翻開一本海子的詩,看到某篇時蓦然擡頭,看向江言。
江言也正狀似随意地翻看着什麼,許凡随即把試讀本放下,又從下面抽出還塑封着的一本,拿在手裡。
江言把波德萊爾放回去,最後還是從下面抽出一本墨綠色塑封着的新書,跟許凡對視後又拿着晃了晃。
在對視的過程中兩人仿佛看懂了彼此想說什麼,他們就各自拿着手裡的書,漫無目的地在裡面閑逛。
沿着二樓三樓的木制寬樓梯一路走上去,三樓多是工具書和各種補習專用,倆人在一整排的新概念前掃視一眼,然後立刻拔腿快速路過。
最後又挑了兩隻進口經典款水筆,許凡還拿了個文創手賬本,江言見狀,也拿了一本同款。
“你還寫日記?”
許凡納罕道。
江言搖搖頭,學着許凡的語氣也問
“你還寫日記?”
許凡頓住,在江言揶揄的目光中也無奈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