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許凡”
問到自己,許凡向來不吝于自我介紹,男生卻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從鄭然手裡抽張紙巾,回道
“你好,我叫陳子彬”
鄭然和林意異口同聲:“你好——”
幾個人笑着,排成一排往高三的教學樓走去。
走出球場時,不少人都往這邊看過來,甚至還有膽大的故意跑到他們前面,再回頭來看。
許凡打趣江言,說
“跟江言在一起,感覺我們都變成主角了”
衆人都表示贊同,江言本人扯扯唇角,快走兩步再轉過身來,面對衆人倒着走,說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是為了看你的呢?”
說着瞟了眼抛下自己班的人和他們一起回去的陳子彬一眼,陳子彬臉皮還挺薄,作勢就要上去撲江言,江言笑着疾退兩步。
許凡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和幾個人一道嘻嘻哈哈,于是都在大笑的幾個人誰也沒來得及提醒江言。
片刻後,江言就這麼撞在了一個女生身上,更為尴尬的是,是個陌生女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衆人止住腳步,江言趕緊轉過身道歉。
女生紅着臉說沒關系,都沒好意思擡頭看一眼,就拉着朋友匆匆離去,留江言在身後說完後半句
“沒撞壞吧?”
無人作答,回答他的隻有身後五人巨大的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要笑死了,沒撞壞吧?”
鄭然笑得眼淚都快出來,江言回到隊伍裡跟他們并排,鎖住鄭然的脖子一路拎着他回到五班。
第三節晚自習,王子剛在前面坐了沒幾分鐘便有事離去,前門一關,室内立刻熱鬧非凡。
許凡隻準備唱首歌,随便報了首歌名後就婉拒了李強的練習邀請,鄭然還處在相聲迷思中,李強隻得作罷。
于是許凡留在教室裡,快把數學卷子瞪出窟窿來,當即後悔還不如去排練。
江言也正在做那套數學卷子,神情認真,右手無意識地轉筆,許凡轉身看一眼又轉回去。
沒兩分鐘,王子剛還沒回來,許凡又回頭看,江言還在看卷子。
“怎麼了嗎?”
江言把筆放下,擡頭問,許凡才指着卷子上的一道大題問
“這題你怎麼算的?”
江言又把筆拿起來,翻過空白的草稿紙,給許凡講。
講題的時候兩人靠得很近,因為不能大聲說話,江言隻能俯身向前在紙上落筆,許凡轉過來趴在另半邊桌子上,看着江言動筆。
那香氣也許是青檸,許凡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懂了嗎?”
許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然感覺自己的數學不救也罷,她還有很多為什麼想問,但問出來真的不會顯得很傻嗎?于是許凡猶豫了。
江言已經從許凡的表情裡得到了答案。
重新把步驟梳理一遍,着重練習這道題需要用到的公式和解法,這回許凡的為什麼解決了,遂心滿意足地轉回去。
“言哥這題怎麼做?”
許凡一走,鄭然也拿着卷子湊上來。
“不會就空着,又不犯法”
江言清冷的嗓音傳來,鄭然:“……”
九月中旬,新老生全部步入正軌。
早起、上課、各種考試、刷題、熬夜,再繼續早起。
陳子彬和他們班的其他人照舊跟江言鄭然有空就去打球,而衆人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了迎新晚會,當然許凡除外。
迎新晚會在新生結束軍訓的周六舉行,第二天就是假期,前一天進行了簡單的排練。
李強和鄭然最後的節目也是獻歌一曲,時至今日許凡依舊沒想通,一個班唱兩首歌究竟意義何在。
禮堂室内三面常年挂着深紅色的帷幔,沿着吊頂挂着俗氣的紅綠藍三色拉花,彩色氣球一半貼在周圍、一半散落在後面的角落,學生會的人在每個椅子上都放好了五顔六色的泡沫熒光棒。
德中的學生會成員全部由高一高二組成。
許凡也是從鄭然口中偶然得知,江言是上一任副會長,會長則是二班的另一個男生,如今兩個人皆雙雙退位。
陸續進來的班級彼此間交頭接耳好半天,才在自家老班的死亡注視和主持人的報幕聲中逐漸安靜下來。
男女主持人都來自高三,身着黑色西裝和禮服長裙,女生是上次徐聞遠開玩笑時說的校花李黎,面容姣好,成績優異。
校長主任、新生代表發言過後,氣氛逐漸放松下來。
大家湊在一起開始聊八卦,某新生剛入學就和學長打架,哪個新生比較漂亮一來就引得兩個學長展開追求,黑暗中指向四面八方的手指和混在一起嗡鳴的噪音,也使得各個班主任的臉色越來越差。
高三的節目都在前半段,有幾個班級倒是精心準備過,但大多都是來湊數的。
個别幾個愛出風頭的上台先胡侃兩句,最後在自家老班的瞪視下乖乖表演。
鄭然和李強的節目在開場第七個,上台時五班人熱烈鼓掌,顯眼得吸引來周圍一片目光。
許凡的獨唱緊跟在他們後面,主持人報幕後,五班人也很給面子地大聲歡呼,帶動的其他不認識許凡的人也跟着一道鼓掌。
許凡在黑暗中左右手掌合在一起摩擦了兩下,始終拂不去薄汗,像清晨附着在雲層下的濃霧隻能等待太陽升起般。
想要不緊張,大抵也隻能等表演完畢了。
鄭然和李強去公共教室練習時,許凡很少跟着一同去,主要原因還是許凡對此并無興趣。
即便如此,真正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許凡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氛圍捕捉,淪為成全這氛圍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