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含混地答應兩句,應與不應都不好,好在這時上課鈴響,她才如蒙大赦,轉過身去。
中午放學,許凡沒騎車,跟林意她們告别後,摸出手機在同學群裡找到江言,發了個好友申請過去,發完又立馬關上手機。
她隻有林意和時盈盈兩個人的聯系方式,貿然加江言,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不過都是同班同學,又是前後桌,他應該不會拒絕,即使不會拒絕,也會感覺有點奇怪吧?
許凡有點後悔剛才冒失的舉動,不料江言那邊卻很快就通過了,許凡沒話找話地問
“你這麼快就到家了?”
江言秒回
“還沒有,快了”
許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江言又發了條語音來,許凡點開放在耳邊聽,聽筒傳出的卻是鄭然的聲音
“快讓他給你唱!要不然過幾天他不認賬了可怎麼辦?”
許凡心想,他們家住的那麼近?都快到家了還在同路?
第一反應過去後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沒等她不好意思太久,鄭然就發了個好友申請過來,許凡通過申請。
江言緊跟着那條語音又發了句過來,笑着說
“别理他,他想聽我美妙的歌喉想得快瘋了”
許凡還能聽見鄭然聲音的背景音,笑着回道
“那你介意我錄音給他聽嗎?”
這次江言沒有發語音,而是打字說
“是因為他跟林意關系好,所以你才要給他錄嗎?”
許凡莫名,她不過是開句玩笑罷了,跟林意有什麼關系?
不過她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問,畢竟她跟鄭然和跟江言的關系差不多,如果鄭然有什麼讓她區别對待的地方,那就隻能是跟林意有關。
于是許凡說
“不是,我隻是怕他真瘋了”
江言沒回,想必已經到家了。
許凡笑着走進家門。周蕙迎出來,看見許凡心情不錯,問
“今天這麼高興?碰見什麼好玩的事兒了?”
許凡換鞋洗手,說
“沒什麼,學校要準備迎新,能放松半天”
說完又垮下臉,可憐兮兮地說
“不過我被強制安排要表演節目”
周蕙把水果洗了些端上餐桌,看着女兒扮可憐的漂亮臉蛋哭笑不得地說
“想好表演什麼了嗎”
許凡撅着嘴拿起筷子,搖搖頭
“沒有”
午飯後,許凡回房間,正準備午休,江言的消息回了來
“他不會瘋的,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會不會瘋吧”
他說的讓許凡愈發好奇,問
“不行你現在就唱吧,我可太好奇了”
江言說話算話
“行,你方便嗎?我給你打個電話?”
許凡:打電話!!!
方便倒是方便,隻是她沒想到加上好友不到一個小時,就發展到打電話了?
但是機不可失,許凡發了句方便過去,接聽了江言的來電。
江言還挺認真,許凡把手機貼在耳邊,聽着聽筒裡傳來吉他聲,江言先笑着解釋
“我揚長避短一下”
許凡笑着問他
“你打電話就是為了不留證據是吧?”
江言頓了一下,答道
“對”
說完兩人都不再說話。
吉他琴弦被撥動,清脆中帶着溫和地動人心弦,沒有挽起的窗簾被微風吹得鼓動。
許凡像是要刻意轉移注意力一般,起身站在窗邊,窗外除卻空蕩的萬裡無雲的藍天外,并無什麼風景可言。
許凡就遙望着日漸高遠的藍天,手臂撐在陽台上,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聽見江言微沉的聲音和着吉他聲響起。
“我坐在椅子上,看日出複活”
“我坐在夕陽裡,看城市的衰弱”
原唱是女聲。
江言的歌聲倒是沒有他說得那麼不堪入耳,不過确實跟他的臉有點出入,加上他那雙修長的手彈吉他的話,倒是能掩蓋不足之處。
隻可惜許凡并不能看見。
“帶不走的丢不掉的讓大雨侵蝕吧”
“讓它推向我在邊界奮不顧身掙紮”
許凡聽着江言低吟的歌聲,覺得一下下的弦動都撥在自己心上,心跳随着音樂節奏逐漸加快,開口跟着輕和
“如果有一個世界混濁的不像話,我會瘋狂的愛上——”
許凡的歌聲柔和又清亮,不帶絲毫中性的純粹女聲,江言聽着許凡的聲音也沒停,兩人合唱把最後的副歌唱完。
一曲畢,江言把吉他放在一旁,發出些許磕碰聲響,說
“你的歌聲就很适合在大庭廣衆下被大家聽見”
許凡回贊道
“你的歌聲也還行”
江言虛心接受了許凡還行的評價,兩人便挂段電話,各自午睡去。
往後幾年每每聽見這首歌,許凡都會想起江言和那個晚夏的午後。
難免感歎人生初見之美好,久而久之也就盡量不聽。
她知道,越是反複雕琢回味一段記憶,這段記憶就越可能被扭曲。
說來也奇怪,她刻意不去回憶是不希望記憶被改寫,可除卻原封不動的回憶外,不去回憶最明顯的結果其實,是遺忘。
許凡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想到江言是什麼時候了。
工作繁忙,生活在大都市裡的每分每秒都在追趕,她也樂在其中,得以忽略掉情緒湧起的時刻。
許凡摸出背包裡的藍牙耳機,連接上後打開播放器搜索這首歌,迎着陽光的列車正在疾馳駛離這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