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地有點後悔不該說的，也不是沒想到可能仙道會因此而難過……所以仙道這是因為難過吧？流川想，但是，他不想隐瞞仙道。

他遲早是要去美國的。

但是他下意識地放下書本，握住了仙道的手。

這幾天他們同居一室，天天朝夕相處，肢體接觸沒有少過，但是這樣刻意的手握着手是第一次，而且還是流川楓主動握住了仙道的手。

即使仙道走神中，心情淩亂的一塌糊塗，也沒法不意會到手上的溫熱是來自流川楓主動的握住了他的手。

于是仙道終于回神。

對上仙道的眼神，流川楓也終于松了口氣，長這麼大素來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幾乎不在意别人怎麼看待自己的流川楓，也是生平第一次有了這樣的經驗——原來，他也會因為别人的情緒而緊張，他也會因為别人心情好轉而開心。

“仙道。”他再次叫了仙道的名字。

其實，這也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流川楓這人不愛跟人交流，他和仙道之間也一直都是仙道叭叭叭地話多，他幾乎都是聽着，偶爾說句話，甚至……沒有主動怎麼叫過仙道的名字。

所以仙道在腦子清醒過來之後聽到流川楓喊他的名字時，第一感覺是疑惑，第二感覺才是高興——原來自己的名字在流川楓的嘴裡被這樣叫起來，是這種感覺。

他有感覺自己要飄起來了，但随即看着眼前人，想到他要去美國，也許很快就要去了，又蔫了下來。

圓滑老練如仙道，但他就是做不到在這個消息面前面不改色。

“我不是現在就去，我已經改主意了。”流川楓說。

仙道不語，但流川也從仙道的眼睛裡看明白了——他在說，你遲早要去。

于是流川楓點點頭：“是的，我一定會去。”

流川楓抓緊了仙道的手，用力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最晚，也就是我高三，大概率比這更早。”

仙道不語，但是仙道沒有移開目光，依然看着流川楓。

“我也舍不得你，我喜歡和你一起打球。”流川楓說話素來直接。

舍不得，喜歡，轟地沖擊了仙道的大腦，他一時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嫉妒喜悅的感覺湧上心頭，快樂的讓他找不着北。

于是一時間冰火兩重天，嘴皮子順溜如仙道甚至都被流川楓的直球打的找不着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一面心花朵朵開，一面愁雲慘淡萬裡凝，就很分裂。

但好在流川楓也不指望他說什麼，他隻是繼續按照自己的想法說下去：“我的以後就是這樣走下去了，仙道，你呢？”

仙道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信息量太大，雖然他知道流川楓說的喜歡并沒有特别的意義，他沒多想，當然自己也沒多想，但是……他還是找不到自己的舌頭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想好了，你可以告訴我嗎？如果你還沒想好，你能現在想一想嗎？我會一直在條路上，你可以随時想好了就來找我。”流川楓終于把話說完了。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但是仙道聽明白了，他更加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有感動，流川楓的話幾乎是在告訴他，别着急，慢慢想，隻要仙道想，他流川楓都會在籃球的那條路上，不用怕找不到他；如果他不想也沒關系……

怎麼會沒關系呢？

“即使……即使将來我不一定打籃球，也可以找你嗎？”仙道終于問出了口。

流川楓一怔。

顯然，這個答案他之前沒想過。

仙道也看出來了，他低下頭，卻用力反握住了流川楓的手，“流川，你讓我很震動，因為你是這麼堅決的已經為自己選好了未來。但是我……我還沒有想好以後會怎麼樣，但是……”

他這麼說的時候有點難過，他有點羨慕流川楓的簡單執着，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流川楓這樣的簡單執着，他的世界沒有這麼小，他……

所以他其實有點害怕，他和流川楓如今的親近因為籃球而起，他雖然明白青少年時期哪怕再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未必能夠陪伴自己一輩子，大家都是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慢慢走到一起又慢慢地走散，他其實想的很明白，也從不庸人自擾，但是隻有對着流川楓，想到如果彼此隻是對方人生路上的過客，仙道就會覺得很難過。

可是，他又沒辦法欺騙流川楓，他也不想胡說八道，這種時候他又難過又羨慕，甚至有點傷心，恨自己為什麼明明所有的方面都比流川楓成熟，但是在這一點上卻一點都不可靠。

“沒有關系。”但是流川楓說沒有關系！

仙道完全愣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流川楓：“你說什麼？”

“我說沒有關系，即使未來的你不選籃球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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