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認識?”
“不認識。隻是一個會使點妖術的凡人而已,不過,也活的很久。”璃有玉答。
“在以前倒是能經常看到他,到後面就沒怎麼聽到他的行蹤了,我還以為他早就死了,沒想到還在替人算命。替人算命這種事情減壽,能活這麼久,也算個奇迹。”
“有玉。”
璃有玉聽道到琉無叫他,沖他微微笑,小歪了下頭:“怎麼了?無郎。”
“你知道的很多。”
他笑笑,“我活的久,這些個日子下來,有些事情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會知道了。”
琉無不再說話。
“那個白衣道士叫什麼。”
“淮止忌,淮水的淮,止血的止,忌憚的忌。算是個好名字吧。他是個奇人,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兩個怨魂,那怨氣大的沖天,四隻手狠狠的勒住他脖子。下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兩個怨魂倒是沒了,不過他的眼睛也瞎了。”他說着,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無郎,我們去客棧?”
琉無聽完搖了搖頭,沒了去歇腳的興緻。“去鄂渠湖。”
跟着琉無,璃有玉幹什麼都樂意,也不再多嘴問淮止忌在帳篷裡面跟琉無說了些什麼。
白瓷藍晶,生于西邊鄂渠湖湖底,會散藍光,近距離将其從湖底取下時不可睜眼看它,必以紗布蓋眼,否則炫光入眼緻瞎,且湖中有一種寬扁紅魚,切記要避開。
琉無在湖邊攤開卷軸,看了眼上面的小字,合上。
“我們走。”
說完琉無率先跳入水中,璃有玉跟上。
湖水涼意襲來,琉無深吸一口氣,感受到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水流。在微弱的陽光照射下,湖底的景象逐漸清晰。水中的細沙輕輕蕩開,水草在波動中輕輕擺動。
璃有玉跟在琉無身後,目光掃着四周。入内,湖底漸漸變得幽深,水流也變得急促起來,琉無意識地加快了步伐。兩人沒有言語,隻有水流拍打岩石的聲音和偶爾的魚鱗劃過水面的沙沙聲。
突然,琉無停下了腳步,眼神定格在前方。那是一個微微泛着藍光的物體,仿佛漂浮在水底,隐藏在一片細密的水草之間。琉無定了定神,璃有玉也注意到了,輕輕拍了拍琉無的肩膀,示意他小心。
琉無點了點頭,更加謹慎地朝着藍晶的方向靠近。水中的壓力逐漸增大,随着他們的靠近,湖底的景象逐漸顯現。
琉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白布,蒙上了眼睛,伸手準備取下那顆藍晶。
璃有玉在周圍施法,四邊的魚群感知到了一股不祥的氣息,紛紛四散開來,不再敢靠近。
琉無靠近藍晶,一陣急促的水波席卷而來,周圍的水草開始猛烈擺動,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在拉扯他們的動作,琉無感到不對,皺了皺眉頭。
璃有玉捏訣,一根手指豎在嘴邊。
無郎,情況不對,藍晶就在你的前方,動手拿即可。
聽到璃有玉的傳音,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向藍晶的表面。
就在他觸及藍晶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爆發。湖底的水流驟然變得洶湧澎湃,四周的水草如同活物般瘋狂地纏繞住琉無的身體。琉無見狀迅速揮出玄力,将水草割斷,水草卻春風吹又長,又迅速圍了上來,比原先還多一倍。一條紅魚突然出現,張開巨大的血紅嘴巴,向琉無猛撲而來。
璃有玉反應極快,迅速躍至面前,手中的匕首劃出一道劍氣,直指那條紅魚。劍氣與水中的魚鱗碰撞發出一陣劇烈的響聲過後,紅魚斷成兩半。
無郎,你繼續向前走,這裡交給我。
琉無聽罷,迅速轉身,按照記憶,猛地将藍晶抓起,将它緊緊握在手中,隻要遊出水面,便可摘下臉上礙眼的白布。藍晶此刻卻在手中劇烈的顫抖起來,嘭的一聲蕩出沖擊,好在是在水下,但此威力依舊不可小觑。不好的是,琉無眼上的白布被水波激開,待琉無的手抓住白布,他的眼皮卻已被藍光灼燒,嘴裡也随着剛才的沖擊吐出一口鮮血,被水波蕩漾開來。随着震動帶着的一股力量,琉無被推向湖底。
他強行揮出玄力,将自己急速推向水面。水波劇烈地翻騰着,他忍住痛,朝着水面遊去。
終于,随着一聲沉悶的水響,琉無躍出水面,他撫摸着眼部,想要嘗試睜開,但眼皮早已經被灼燒的有千金重,痛的他擡不起。
璃有玉緊随其後躍出水面,迅速遊至琉無身旁,伸手扶住了他,他的手指輕輕搭在琉無的肩膀上,看到他眼部滲出血迹,迅速從懷中摸出一瓶藥。
“無郎,張嘴,我這裡有藥。”
琉無微微側頭,感受到璃有玉将藥瓶放到自己唇邊。雖然視力全無,但他依然能夠感知到那瓶藥的清香,是某種熟悉的草藥味。他聽從璃有玉的指示,緩緩張開了嘴巴。
琉無吞下藥後,痛感一點點減輕,眼部的灼燒感也逐漸變得不那麼劇烈。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着自己的呼吸,感受到眼部的疼痛緩解了大半,雖然依舊隐隐作痛。
他嘗試張開,被刺痛了一下,依舊是徒勞。
琉無微微歎了口氣,低聲問道:“多久會好?”
璃有玉仔細觀察着琉無的狀态,沒有急于回答,先用手指輕輕觸碰琉無的眼部,感受着傷口的變化。片刻後,他擡起眼來。
“大概七日。”
琉無感覺到一絲說不上來的不對。
“你.........”
“無郎,什麼?”璃有玉微笑,看着琉無被灼傷的眼睛。
“沒事。”琉無想了想,搖搖頭。将手中的藍晶收入囊中。
客棧中,兩人換了新的常衣。
璃有玉為琉無尋了個白布,浸了草藥,敷在眼上。
“無郎,還覺着難受嗎?”
“謝謝,好多了。”
“無郎。”璃有玉叫他。
雖然眼前是一片漆黑,但仍然能幻視到璃有玉此刻微笑着的臉。
“什麼?”
“無郎靜坐,我再為你敷上一抹草藥,會好的快些。”
琉無眼盲,此刻更像羔羊,對璃有玉也少些警惕。
“好。”
琉無感受到他的指尖在他的額頭上摩挲,轉而又到被紗布蒙着的臉上,但動作更為輕柔,兩眼過後,又到鼻尖,卻感覺到他頓了頓。過後,又重新塗抹了一遍。
“有玉,隻是眼睛傷了,為何額頭和鼻子也要塗抹?”
“額頭與鼻子和眼睛相連,這樣會減少痛感,恢複更快。”他道。
琉無對殺器倒是精通,要問藥理,确實是不知,更莫于對方是毒修。他輕輕點頭。
“無郎,你頭上的這隻簪子确實是好看。”璃有玉說。
琉無聽完,扶了扶頭上的藍玉梅花簪,道了聲謝。
琉無突然問道:“有玉,你身上帶了這麼多藥材解藥,那是否也帶着毒?”
璃有玉笑:“自然會帶一些防身。”
自然有。璃有玉身上的毒,痛不欲生的,一擊斃命的,倒地不起的,讓五髒六腑腐爛的,說不了話的,寫不了字的.......都有。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他笑笑。
“隻是些許好奇。”
七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