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有玉的身形在幽暗的洞中格外醒目,綠色的衣袍輕輕飄起,他冷冷掃了一眼四周的紅蛇,紅蛇看到他之後立馬戰戰兢兢,瘋狂地朝着角落裡鑽去,恨不得立刻消失。璃有玉微微側了側頭,嘴唇輕輕張合,發出了一道低不可聞的聲音,那是隻有蛇類才能聽見的語言。
你們都不想活了?
琉無嘴唇微張,想再說什麼,但此時毒素正四處擴散,連發聲都顯得艱難,隻得咬緊牙關,目光帶着幾分憤怒地瞪着璃有玉。他的理智尚存一絲,對方這一躍下來,無疑是自尋死路。他們兩個若都困在此地,誰能活着出去?
瘋子。
璃有玉沒有理會琉無的怒意,他緩緩擡起手,掌心之中凝聚的玄力越發純粹,光芒盛烈,一道刺眼的光猛地從他掌心擴散開來,橫掃四周。那些先前還張牙舞爪的身影,此刻竟慌不擇路,帶着驚恐朝着黑暗深處爬去,但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這道力量震成粉碎,化為一團團血霧。
琉無睜大了眼:“你……”
這股玄力,強大得有些不像話。
他從未見過璃有玉施展過如此暴烈的攻擊,甚至一時間忘了自己腿上的劇痛。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下來了嗎?”璃有玉頭也不回地道。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那最後一條紅蛇上。這條蛇像是意識到大勢已過,顫抖着蜷縮在原地,甚至不敢擡頭看璃有玉。璃有玉冷冷一笑。
知道該做什麼了吧?
那條蛇如夢初醒,蛇身猛地一顫,随即連滾帶爬地飛速遊走,頃刻間便消失在了洞穴的黑暗中。
璃有玉随即從腰間掏出一個玉瓶,打開瓶蓋,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頓時散開。
“什麼東西?”琉無虛弱地問道。
“暫時壓制毒素的。”璃有玉将玉瓶裡的青綠色藥液倒在琉無被蛇咬的傷口上。藥液一接觸傷口,琉無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昏厥,但很快,一股清涼的感覺從傷口蔓延開來,原本灼燒般的劇痛竟然漸漸緩解,紅腫發紫的皮膚也微微褪去了些許顔色。
琉無的手擡起,璃有玉的目光随即注意到掌心,那鮮紅的傷痕赫然在目。傷口沿着掌紋深深嵌入皮肉,裂開的邊緣處染着暗紅色的血迹,已經凝固了一層薄薄的血痂。然而,那血痂卻掩不住傷口的猙獰,仍滲出幾點鮮血,随着琉無的動作,滴落在地面,染出一點深色的印迹。他的眉心蹙起。
他又懷中取出藥丸,将它碾碎,敷到琉無的傷口上,動作極盡小心。藥丸的氣味清幽,夾雜着些許草木的芬芳,還未敷上便能感受到一股冰涼的氣息。粉末剛一接觸到皮膚,琉無便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那冰涼的觸感帶着一絲刺痛,像是火遇寒冰,瞬間沖淡了他手上的灼熱感。
他又取出一塊幹淨的紗布,熟練地包紮起來。
他的動作流暢而熟練,每一圈都綁得恰到好處,不松不緊,既能固定藥膏,又不影響血液流通。綁到最後,他打了個結,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确認紗布不會松脫,才收回手。
璃有玉給他上完藥後,把頭别開,道:“能站起來嗎?”
琉無撐起自己的手臂。自己竟然忘了,眼前的這個人可是直接把别人的脖子硬生生踩斷,這種實力,根本用不着擔心他,反而應該更應該擔心自己身上的毒素。但他的眼神中,卻難得透出幾分安心。
琉無深吸一口氣,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站起身來,握着景天劍,微微點頭:“勉強可以。”
琉無往前走,一不小心一個踉跄,璃有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國師可要小心。”
璃有玉扶着琉無有些發冷的身體,靜默了一會。“國師不妨歇會,在下想想怎麼去破上面的陣。”
琉無微笑,見他改了口,開起了玩笑:“怎麼不喚我無惜,有玉可是拿這個換了兩個人情?”
璃有玉微愣,難見的不太願意接這些話茬。他微微側頭,眼角掃過琉無那張蒼白卻依舊帶着笑意的臉。
于是改變了主意,道,“無惜無惜。”
琉無微笑,道,“怎麼了?”
他細細斟酌了一下,“其實在下覺得這寓意不好.......”
琉無正想聽聽怎麼個不好法,璃有玉又道,“不如,喚作無郎?”
琉無愣住,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璃有玉此刻毫不避諱地盯着琉無,看琉無在猶豫,于是裝作邀賞,晃了晃手中的藥,道:“在下的藥可值這一聲無朗?”
琉無見他如此,輕笑一聲,脫口而出:“怎麼不值?”
他話音剛落,換璃有玉愣住,好像真的不可置信:“國師竟如此好說話,我倒有些意外了。”他說完,又像怕琉無收回這個權利,馬上開口道,“那既然,無郎應允了,那我便就不可能輕易把它還回去。”
琉無微微擡眸,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似在思索璃有玉話中的深意,卻終究隻是淡淡一笑,沒有接茬。随後一步步邁着虛浮的步伐向前走,步履雖不穩,但身影依舊挺拔。
璃有玉走在他身後,目光落在他微顫的背影上,道:“無郎為何不休整片刻?我可不保證這藥效可以根除,小心過多運動會加速毒素擴散,而後緻命。”
琉無聞言,腳步微頓,回過頭看他,緩緩言道,“你說,這蛇若被困于此地,隻能自尋生路,除了自己,還能靠誰?”他指了指被璃有玉炸成血霧的那些東西,“它們也是不小心落下來的,但這洞隻能進不能出,那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呢?有玉,你說,人若處此絕境,該如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