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天道發來邀請。
“那你是否想要超脫苦難,俯瞰生靈?”
他沉默片刻,回憶起那些嘶聲啞裂質問他的人,那些颠沛流離的哭喊聲,婉如厲鬼在沉夢醒神之時聲聲索命。
“自然。”
“那你可知,此路并非僅僅剝皮抽骨,你已得道,所求之願非該如此。”
“...........”
“所求之願,應當如此。”
天道長而緩的沉寂。
“如此,那便賜予你踏上此途。”
.............
巧重元年,武豐帝登基,掌權又過五年,五谷豐登,百姓和樂。四海平安。
深冬令,爐暖升,功長殿内歌舞升平,瓊漿玉果悉數眼前,武翊風坐與鸾金椅,瓊齊帝後伴其左榻。
辰妃輕啟朱唇,盈盈起身,柔聲說道:“禀帝下,左殿舞姬已就位,是否傳召?
武翊風聞言,微微颔首,語調平緩卻不失威嚴:“既然都已就位,那便開始吧。”
“------傳左殿舞姬觐見” 一聲清澈的女聲入耳,舞姬們魚貫而入。古樂琴伴濁酒香。金鈴入耳脆脆連,粉衣映襯佳人面。
影影綽綽間,屏風後,一個衣着繁複,溫文爾雅的男子走來。
“琉國師,您來了。” 浮齊拜手做禮。
“方在溫習玄術,來晚了。” 琉無拱手。
“國師言重,離敲響國鐘還早,國師可先入座。”
“那便勞煩浮官帶路。” 繞過屏風之後,琉無入座,面前瓜果佳肴,熏香繞柱,美景佳駐。
武豐帝撇向右側,一席紅衣已然入座。冁然而笑: “琉國師來了,今日歌舞升平,美人佳肴,這麼好的日子,琉國師可要盡興啊!” 武豐帝劍眉星目,釋音如洪,不見怒氣,卻使周圍聲樂談笑無言斂去。
“帝下所言,臣,必定暢飲今日。這杯便敬帝下了。” 琉無于是雙手持酒,飲了下去。
“好,好,國師暢快,那我便也與各位對飲一杯。” 武翊風擡手拿起了一杯濁酒,對着大殿衆人一口飲下。幾滴酒順嘴而下, 袖口當帕, 擦去嘴邊酒漬。
旁處一處甜美的聲音傳來,“帝下日理萬機,今兒個正趁佳年良辰美景,妾也敬帝下一杯。” 循聲望去,坐在對坐的是身着華麗的蜇妃。今夜穿的是鵝黃色素裙,外批一件正綠色暖襖,雖沒有奪目炫光,卻獨添一抹鮮色在大殿中。頭上簪着亮金流蘇,簇團珍珠,左側别着小花淺色芙蓉,更襯臉色嬌嫩。
“蜇妃是真是越加嘴甜了,好,今日吾高興,吩咐下去,今日在座的人都賞一百顆中級淩水石。!”
衆人:“謝帝下,帝下千秋萬代,代代不熄!!”
浮官緩步向琉無:“國師,萬事俱備,該您上鸾金台了。”
“好,我這便過去。”
琉無走過屏風,來到殿外,天空夜色漸深,月亮已然早早挂上夜空。殿外白雪亂飄,飄得無名的躊躇和彷徨在心中漫開。
琉無:“這雪下的可是真應景。”
“國師,請上。” 浮齊輕聲提醒琉無。
寒風蕭瑟,冷冽橫吹。宮圍紅燈團簇,随風熄擺,添夜了幾分暖色。
琉無登走上阙台,一步,兩步,金色的流光镌刻在階台上,兩側圍台雕刻着紫龍婉轉,十步,二十步,金色流光轉變為紅色深沉,與琉無的深紅綢緞融入一起。
七十九步,琉無踏上鸾金台,等到月夜十分,敲響面前的深紫蛟龍鐘。
此刻,所有人出入殿外,琉無站在高台之上,台下宮女,嫔妃,将士悉數站立。望着台上着着銘紫玄衣,绛紅色凱衣的國師,保有崇敬之意。
十刻,駐守台邊的儀使高喊:“神台即升,神呼傳者,即,侍待萬民,賜萬千福澤,臨于我豐澤之地,召神代之人立于秉台之上,向天啟示。敲!鐘 ! ! ”
---“咚! 咚!咚!咚!咚!----”
琉無用右手敲響蛟鐘,耳邊别進頭發的深紅絲緞随風而起,帶起挂在耳上的五色奇珠紫流蘇相撞。頸上墜着兩串淺紅的連顆寶珠,下串還相連着一顆罕見的紅潤珍珠,還帶淺紫深紫翡翠各一顆,綴深紅流蘇,随風搖擺舞動。
琉無眼神淡漠,一頭烏黑的長發下襯着一張天人之姿的臉,不驕不躁,不喜不悲。
禮畢,國師離台,借稱衣着繁雜不适,先行回殿。
殿内。“這琉國師也太恃寵而驕了,仗着有功,既然這樣回避年慶。”
說話的人是帝後的貼身婢女,浮軸。
“浮軸,這樣說話可是大不敬,帝下的心思如何能讓我們揣摩。再說了,國師的能力是衆百官都認可的。” 瓊齊知身着豔紅色繡彼岸長袍,頭上帶着彩金鳳冠,眉如墨畫,瓷肌明眸。
“是。帝後所言,自會銘記。” 浮軸晃步,屈聲回到。
“琉公子!!您就這樣回去,帝下會不會要責怪你了。”
“放心吧,言朗,責罰我也不會責罰你去。” 琉無打趣,語氣裡帶着幾分揶揄,“那慶宴無聊得很,還不如去竹林裡看看。雪下得正好,現在正是月夜最美的時候。”話音剛落,他腳步一快,長袖翻飛,整個人像一縷青煙似的往前去了,“不過,先讓我去換一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