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懿的眼睛瞪的大了大,“你怎麼知道!我哥确實說過。”
“那,”沈熙看她,“可以走了嗎?”
“可以了。”
雲懿揚起小臉,笑着又向他靠近一點兒,可能覺得距離太近,又稍稍後退一點距離。
沈熙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沒再說什麼,笑笑,兩個人就一起走進雨裡。
雨下的依然很大,雲懿的鞋裡進了水,褲腿也濕了,她又默默地瞥了眼沈熙的,本來幹淨的鞋褲,此刻,也都淋濕了。
她有點兒後悔,還不如花幾塊錢打個車呢,或者,自己跑着走,再或者多等一會兒,就也不用這樣的連累人家。
“想什麼呢?”
“對不起!”
沈熙剛一開口,雲懿就立刻道歉。
沈熙看向她,嘴角帶着淺淺地笑,“為什麼對不起?”
“因為我,弄髒你的衣服了。”雲懿的言語中都是歉意。
“哦。”沈熙無所謂地輕應一聲,眼底的笑意就也深了一些,逗着她說:“那可不止這一件。”
雲懿忽地想起來,第一次見面,沈熙就背過她。
她那個時候的情緒很亂很亂,隻想把自己的臉藏起來哭,所以沈熙說背她時,她不但沒拒絕,沒說謝謝,沒有不好意思,更沒有跟人家客氣,而是直接爬了上去,還非常不禮貌地流了人家滿身的眼淚。
她蓦地看他一眼,就又羞愧的低下頭,“……對,對不起啊。”
“你很願意跟人說對不起?”沈熙笑着看她。
“是我做錯了啊,就應該說對不起的,我哥說,說對不起,是做人最基本的禮貌。”
“又是你哥說?”
“我也是這樣覺得。”雲懿看他,“我可以幫你洗衣服,如果你不願意,我也可以重新買一套送給你。”
沈熙眯着尾,笑了,她連車都舍不得打,要是讓她知道自己這一身衣服有多貴,那都得懊惱死,他身上衣服的價錢,不僅打車戳戳有餘,就連買輛車的價錢都夠了。
他說:“都不用。”
雲懿又低下頭,餘光又瞥向他的衣服,一點兒LOGO的痕迹都沒有。
“到了。”
雲懿吓了一跳的嗯?了一聲,沈熙的聲音裡帶着揶揄的笑,“這一路,你在我身上打量什麼呢?”
雲懿抿着嘴角,還是長出一口氣地問他:“你衣服,什麼牌子的?”
私人訂制。
沈熙看一眼旁邊的樓道,上次,他看見雲裡和雲懿就是從這裡進去的,他說:“我可以上去……(坐坐嗎)”他的話隻說了一半,就卡住了。
他的理智很快戰勝了沖動,他哪有什麼立場說這個。
“我可以上去?”雲懿皺下眉頭,“衣服的牌子嗎?這個牌子,好特别呀。”
沈熙看着她,默默地嗯了一聲,“不是什麼知名的。”
他怕雲懿真的去找,還胡謅個地方,“是我外公家那裡賣的東西,别的地方買不到。”
“那你外公住在哪裡?”
沈熙:“在……不太方便說。”
雲懿立刻反應過來,又鞠一個躬,“對不起,是我不禮貌了。”
沈熙垂眸看她,聲音淡淡地,“沒關系。”
“那,我就回家了。”
雲懿又看向沈熙,聲音依舊清靈靈的好聽,“我欠你兩個人情,以後,若是有什麼能夠幫得到你的,記得跟我說。”
沈熙眼睫輕落地嗯了一聲。
雲懿轉身上走兩個台階,“對了。”她轉回頭,沈熙看她。
“哥哥,你要上來坐坐嗎?”
沈熙順着樓道看去,心也跟着遲疑了一秒後,就牽起嘴角笑着說:“不了,謝謝。”
“不客氣。”雲懿說完,又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
雅郡,是一家非常高級的私人會所,名中帶雅,可卻奢靡一片。
沈熙從一間高奢的房間裡走出來時,身材很好的少年,已經換過一身幹淨的衣服。
黑色的襯衫,比平時多解開一顆扣子,沒有禁欲的束縛,便就多出幾分撩人的痞。
許競攸好長時間不見他熙哥,又覺得自己快要被他帥死。
許競攸立刻向着身邊的人使個眼色,就有幾個膽子大的女孩兒挽住了他的胳膊,聲音又嬌又柔地叫了聲二少。
沈熙的眉頭微蹇,便把胳膊抽出來,聲音也随之寒了下來,“滾開,别碰我。”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本是吵鬧的包間裡,瞬間就變得安靜。
許競攸看着沈熙坐下,立刻就湊到跟前問:“心情不好?别生氣啊,她們還不知道你的規矩,我也忘了說,你這是怎麼了?”
沈熙的一隻腳輕踩着茶幾,便一副二世祖的樣子,又伸手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顆煙咬在齒間,他還沒等點火,就立刻有人把火遞了過來,沈熙冷着眸子瞥那人一眼,便低笑了聲,“鬧你們的,别來煩我。”
許競攸似是早就習慣了他熙哥那種喜怒無常的脾氣,立刻喊道:“糯糯過來,陪陪熙哥。”
女孩兒聽見被許競悠點名喊,還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紅了紅臉,就起身走了過來。
沈熙看着女孩兒,輕吐了個煙圈,姿态肆意,還帶着幾分的慵懶氣,慢條斯理的,半眯着眸子,才聲音輕慢地問:“成年了嗎?”
許競攸忍不住地就笑了,熙哥找女人,什麼時候管過成年未成年啊,這是發的什麼善心,還冒出這麼一句。
女孩兒瑟縮一下,“剛、剛成年。”
沈熙沒再說什麼,示意她坐下。
許競攸不多會兒就拿過來一杯顔色非常好看的香槟,放在桌子上,又沖着沈熙遞了個眼色,便看着那個女孩兒就笑着聊:“糯糯,我熙哥帥嗎?”
女孩兒的臉就又紅了,她真的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許競攸又笑一聲,将香槟推到她跟前,聲音淡道:“好好表現。”
女孩兒的臉色這回就更紅了,又偷偷地看了沈熙一眼,可她什麼都不敢做,眼前的人,氣場太冷,她特别害怕。
而自從自己坐下來後,他也沒跟自己再說些什麼,隻是目光淡淡地垂落着,像是在想什麼。
她又将視線收回,看向桌子上的香槟,抿了抿嘴角,剛要拿起來,酒杯就被一隻骨指修成的手給拿走了。
“去喝别的。”
少年的聲音低啞又好聽。
女孩兒的臉又蓦地燙了。
沈熙起身,沒再管她,跟許競攸打個招呼,自己就先走了。
而雨色的夜裡,滴滴答答的聲音聽的人心煩,可空氣卻是格外的好聞,會所中,那種刺鼻的香味兒淡去,沈熙的鼻尖似是又聞到了那一點幹淨的香氣。
他垂眸,視線落在傘側,想要找尋那香氣的主人時,這才忽而意識到,現在的傘下,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