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盲症,長時間在雪地行走時誘發的一種炎症。
這裡不是雪地,和雪唯一藕斷絲連的關系是:漫天的粉白色遮蔽了所有可視範圍,唯有間或落在身上的花瓣帶來微不可查的負重,才讓人恍然發覺自己還在現實。
剛拍去肩膀上的落花,反手又接了一朵。
橢圓形的小花前端有一個缺口,這非但不是缺陷,反而使它與衆不同。在一股隻有花才能感受到的旋風中,它堅持不了太久,随着第一片撒開手離之而去,這個五瓣的小群體頃刻支離破碎。
混入花雨之中,讓人無迹可尋。
被惹得鼻子發癢的清河捂住了口鼻:“有股香味。”
櫻花林中出現花香再正常不過,不過司命的嗅覺沒有清河敏銳,暫且沒有發現香氣,聞言他也深嗅一口。
頓時他像是被人塞進一大口花瓣一樣堵住了所有可呼吸的器官,激得他不得不咳兩聲纾解嗓子裡的擁堵。又感覺那些花不是從外塞進嘴裡的,而是肺部感染後一直沿着氣管生長直到頂出喉嚨。
花裡夾雜着雪,呼吸都冷冷的。
清雅幽香裡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不知不覺間已經包圍了他們。
倏地,這股香讓司命聯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妖怪。
那時他在愛恒鎮,在紅蕊身上聞到過這種香味,有催眠作用。
“不是櫻花……”清河調整好呼吸後又去吸了兩口分辨。
“是暗香。”
暗香是什麼,司命不知道。但是前一句他聽得懂,這香味有問題。
來之前他已經預料過,花林裡能用的招式無非就是那幾個:催眠的毒香,樹枝做的觸手,還有鋒利的……
花刀!
冷不丁地從左側殺過來一支訓練有素的花刀小隊,它們似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放棄要害直奔雙目而來。
司命可輕松閃過,隻是他身後還有清河。
上午他大方地把藍星交給夏得時可沒想到這種情況,失去藍星不止絕對防禦的屏障沒了,連他的武器也一并交托出去了。如果因此被這幾片花刀困住,那絕對是敗筆。
“铛”地一聲悶響,花刀和一柄隻有半截小臂長的短刀撞在一起。
勝負關系一目了然,任憑幕後人再怎麼給花瓣施力也隻不過是脆弱的東西,可被撚碎可被刀劈。被破了力的花刀瞬間憔悴,連掙紮都來不及便墜落在地。
兩柄短刀用一條紅色的彩帶捆在一起,另一柄則脫手飛去打斷了右側的偷襲。司命一扯彩帶,脫手的短刀旋了個半圓又乖乖回到手中。
原本是在愛恒鎮買來短期内應付用的,沒想到用起來還算趁手。
花刀沒有給司命留下太多感慨時間,偷襲不行,它們還有花海戰術。刀隻有兩把,但這裡可是花的主場。
花刀像是受了幕後人的指揮一樣,兩隊交叉形成配合,霎時形成一道避無可避的捕捉網蓋下。
無奈,司命迅速把刀收起,轉身抱起清河向花網的薄弱處突圍。
這過程可能要見點紅,不過流血已經是最好結局。真等花網落下,兩人就不再是兩個人,而是幾截屍體。一邊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司命一邊盡可能護住清河,畢竟這對他來說實屬無妄之災。
幹幹淨淨地回去,像以前那樣把這趟經曆當成一次好玩的冒險,然後興奮地說下次還要一起,就行了。
實際上花網的調配速度要快得多,薄弱處瞬間成了迎接兩人的陷阱,逐漸縮小的網一晃眼又變成刺向兩人的槍。
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司命踩着腳邊一處借力反倒向右側躍去。
然而再怎麼迅疾的指令也總是需要反應的時間,等花網重新調整好包圍,司命早已經向另一邊沖去。
短時間内反複變換方向這招雖然簡單,但是好用。在一陣左支右绌的指揮後,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撕開了花網的包圍。
司命自然不會錯過大好時機,面對前方黑壓壓的花刀雨點般投擲而來,他順利地從暢通無阻的後方一路奔逃。
隻是他逃的方向不對,非但不是強入櫻花林深處,反而離那地方越來越遠。
“怎麼……咳咳!”清河的疑問被嗆了回去。
他說不出完整的話,全身力氣都用在壓制這陣劇烈的咳嗽上了,最後還是猛地深呼吸才慢慢調節好狀态。他又做了幾下吞咽的動作,這才重新平穩呼吸。
擺脫了花刀的追殺,司命可以把注意力集中于清河,他将這一幕收入眼底。終于在櫻花林外圍的空地放下清河後,他可以一并算賬了。
“嘴裡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