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見我要笑着。”
面對奇怪的要求,拒絕的選項總是灰色。
直到烏麻麻貼着牆根的陰影愈走愈遠,淩飛晴才把嘴角的弧度放下來幾分。
他沒立即恢複本性,因為眼前還有一個需要應付的對象:“亞林大人,您還好嗎?”
亞林向前一跨把兩人的距離拉到暧昧的地步,他浮誇地痛苦着,把頭抵在了淩飛晴右肩嘤咛:“我本來想在會議廳門口等您的。”
“……”這完全不是淩飛晴想要聽到的答案,他從未如此希望自己身邊能站着那個人,好讓一切惡俗望而卻步。
“我當然知道您不是違約的人。”他停頓了一下,伸出手搭在亞林背上,下巴略微一低輕觸亞林的前額,語氣也換得更溫和,“我知道您的心意,我也知道您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現在還是無法答應您。”
純黑的虹膜為亞林平添一份非人感,這種感覺在被他直勾勾盯住時更覺森然。偏偏亞林一直笑臉待人,讓人難以捉摸。
亞林的甜言蜜語遠不及亞林的沉默更讓淩飛晴心驚肉跳,他緩慢地眨了眨眼平複心情,勉強穩住發顫的身體向後微傾。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象在亞林府中見到的同族,那些冷冰冰的、被當做觀賞飾品一樣的、意為不該存在于世的靈族。
連試探偏愛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敢相信這樣的真心。
“又在忙神之領域的事?”亞林若無其事地問。
“需要我幫您嗎?不過您也知道,我隻能給您經濟上的支持了。作為報答,您——”亞林故意拖着長音賣了個關子,他發現眼前人正屏住呼吸格外認真地等着自己的下半句,感到心中缺失的某處也已經被填補上一塊全新的拼圖,“收下我的禮物吧。”
不知何時亞林已經悄悄把戒指戴到了他的食指上:一枝惟妙惟肖的玫瑰花,花芯中含着一顆璀璨的月光石。
“是儲物盒子。”亞林急切地解釋道,“我知道您已經有一個了,但是這種東西總不會嫌多,當個小首飾也可以,您不會忍心拒絕我的吧?”
話畢,亞林不由分說握住他的手。此時淩飛晴想拒絕也無法把戒指從手上摘下,亞林詭計得逞笑着在他眼前晃一晃那十指緊扣的雙手炫耀。
最後,淩飛晴無可奈何:“您總是這樣,我卻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可以回禮。”
“呵呵,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您和納茨是不一樣的。”
納茨是誰?亞林突然提及的人讓淩飛晴一時之間狐疑不決接下來該怎麼回複。
同樣猝不及防的還有亞林,他在那名字脫口之後瞬時瞪大了眼睛陷入愣怔,片刻後他回神又變回了原來的神情。
手足無措地做了一堆無用的小動作想要彌補自己的口誤,實則像是越描越黑:“不是的……我從來沒有把您當做誰的替身……至少現在,我的眼裡隻有您了。”
“我相信您的真心。”
說出去的話再也無法收回,連淩飛晴淺淺的笑靥在亞林眼裡也多了一層牽強的體面。
對着那張沒有攻擊性的溫和的臉,亞林說不出任何命令式的話,他自知今天再待下去也是給自己添堵找無趣。
默默無言地在那張臉上看了又看,亞林注意到了那雙眼周圍的绯紅:“您眼疾又犯了嗎?我調配了新藥劑,等下給您送過去。”
對外淩飛晴隻說眼眶泛紅不提劇痛,他自己也是醫生知道隐瞞病情的後果,可想而知亞林不管換多少藥方都沒用。
不過有這樣一個可以給亞林長久騷擾并對自己沒有太大害處的理由,淩飛晴也就随他去了。
這出一廂情願的戲終了,看着亞林落寞離去的背影,淩飛晴不會自虐給自己制造負罪感,他心底一陣輕松。
至于納茨,誰在乎呢?頂多現在淩飛晴知道這個人可以幫自己打發走亞林。
他一定是好人,淩飛晴如此判斷。
不管納茨是好人壞人、女人男人、活人死人。最好是死人,不會壞事,還能讓亞林多愧疚兩天。
他以前是不相信因果報應的,就像現在他隻是在心裡暗暗地想了想壞點子,那個金發綠眼的報應能立刻殺到他面前。
金發綠眼的男子堵在淩飛晴回房間的必經之路上,他不和淩飛晴打招呼,第一句話是對他身後那名陪同說的:“雅克公爵,你看,是小公爵。”
被稱為雅克的男人同樣沒有正眼看他,他伸出手引着男子與淩飛晴錯開通行:“皇帝陛下,您認錯了。”
永樂皇帝,西羅。
衆所周知,永樂是沒有聯盟會席位的。
如果西羅身邊的陪同是蘭瑟,淩飛晴毫不懷疑西羅要入侵聯盟會,但那隻是雅克,雅克是誰?
西羅指着淩飛晴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雅克公爵,他是你弟弟。”
頓時淩飛晴對現場情況了然于心,自己似乎是什麼特殊體質,特别容易吸引怪人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