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不管在精靈之巢還是冒險者協會,清河早在九點之前就已經洗漱睡覺。今天跟着阿雲硬是克服了作息,哈欠連天地一直撐到十點半。
原本還饒有興趣地研究着兩幅紙牌,阿雲一個低頭的功夫,清河已經一頭撞倒磕在牆上。
紙牌倒是好好地捏在手裡。
拍醒清河,阿雲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恐吓起來:“完啦,小白不喜歡你,沒有安排你的房間,以後他還要給你使絆子穿小鞋呢。”
“嗯?”
盡管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中清河依舊維持住了自己的人設,呓語似的問:“穿小鞋是什麼?”
“……就是把你的鞋子藏起來。”
清河揮了揮手:“沒關系的,我不會生氣。”
阿雲沒有接着逗清河玩,伸手要去攙扶他:“看來你今晚隻能跟我湊合一下了。”
又回了阿雲那間麻雀小屋,清河原本還倚靠在阿雲肩頭一歪一歪地自立自強,後半段路程幹脆任由阿雲或背或扛。
得了便宜賣個乖,清河把兩張臉貼在一起蹭了又蹭:“阿雲你真好。”
阿雲不吃這一套:“我本來就好。”
“你現在更好了。”後半段話完全淹沒在清河絮絮叨叨的夢話裡。
清河的夢話不是口齒不清的類型,阿雲還是能夠捕捉幾個諸如“朋友”、“神之領域”、“開心”這樣的關鍵詞。讓他覺得不太妙的是,清河更像是自言自語說着悄悄話。
排除所有可能性,阿雲驚疑地猜測:“你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哦?我不知道,我好像沒有喝過酒。”
精靈之巢内是禁酒的,不過偶爾也有精靈耐不住寂寞跑出去痛飲,但這類活動清河從沒趕上過。
離房門幾步遠的距離,阿雲大跨幾步,到了門前卻騰不出手開門。所幸他這房間坦坦蕩蕩沒有秘密,于是連門也懶得上鎖,隻踢一腳它便大剌剌地敞開了懷抱。
反身把清河放躺在床上,阿雲在書桌一頓東翻西找勉強翻出來一個盛水的容器。
阿雲坐在床邊,幫清河揉了揉太陽穴:“頭痛不痛?想不想吐?”
清河反應了一會兒,動作像是被人慢放了一倍。
緩緩擡起手放在額頭也不知在試探什麼,清河懵懂地回答:“不痛,不想吐。”
“确定嗎?不要吐在床上,這種床單很難洗。”
剛來方舟的第一天,阿雲費勁巴拉地給房間來了個大掃除。在手搓了半天床單後,懷疑自己到底是幹什麼來的。
清河把手挪到肚子:“不會的,晚上沒有吃飯。”
“你還需要吃飯嗎?”阿雲并不熱衷于模拟生前的日常生活,所有生理需求都是可有可無,他理所應當地認為和自己算得上同僚的清河也不需要。
“餓了要說呀。”
這種狀況隻算是個小插曲,阿雲很快理清思路,帶上水瓶預備出門:“我去打水,順便找點解酒的東西。我馬上就回來,你在這等着别亂跑。”
在酒館阿雲見慣了耍酒瘋的千人百态,雖然暫時搞不清楚清河屬于哪類,阿雲還是按照最危險的類型來處理。
倒不是怕清河在屋裡亂打亂砸,本來也沒有什麼貴重物件,他隻擔心會跳出幾個有心人對現在這種狀态的清河下手。
畢竟清河對羅明撒的謊實在拙劣。
于是,阿雲在金屬鎖的基礎上又加了一道盾鎖。
盾鎖雖然簡單,但流傳幾百年至今仍然非常好用。
被施術的物體上會浮現一個盾牌的圖案,明示此地鎖着秘密,這算先禮;如果有人想要強行破開盾鎖,取決于施術者的心情,輕則無功而返,重則被施術者留存在鎖内的靈力重擊,這是後兵。
曾經也有人嘗試研究反咒,但大多數最後都已“這是清河發明的術我解不開也很正常”為由放棄。
阿雲的盾鎖是通過事先準備好的陣法貼紙發動的,所以他沒辦法設置反擊。不過隻要能保證清河安全,其他細枝末節阿雲也懶得考慮在内了。
阿雲印象裡的小白總是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自己身邊,偏偏此時他想去要些解酒的藥劑又怎麼都找不到人影。
去酒館買杯蜂蜜水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但現在酒館估計已經開始第二階段的營業了。阿雲對此很反感,但又說不出哪裡不舒服。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那和馴狗逗貓沒區别。
去水房的路短,阿雲悶着頭走路不自覺又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到了水房跟前。
在基礎設施上方舟還是很大方的,各種各樣應有盡有完全是個獨立的小社區。免費的住宿、低廉的飯菜和豐厚的福利,如果沒有大抱負,一輩子留在這裡也未嘗不可。
熱水冷水混着兌出了一瓶正合适的溫水,阿雲用袖子抹掉了濺在瓶身上的水珠。
這是個敞口玻璃瓶,回去的路上阿雲便不能大大咧咧地快步走,隻能抱在懷裡老老實實地一步一步挪動。
下個路口左轉就能回到房間,而兩道不速之客的腳步聲卻迫使阿雲陡然警惕起來。雖然這個時間點鄰居從酒館回來休息再正常不過,但阿雲已經分辨出了其中一道熟悉的腳步聲,那是小白。
阿雲曾經嘗試通過腳步聲判斷小白的位置,但一陣刻苦練習後,無果,他還是經常被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的小白吓到。
另一個也很有特點,每一步落腳的時間都很固定,像是要把腳步聲也踩出一陣韻律。
來者沒有隐藏身份的意思,二人自然而然地交流着。
“沒關系,隻是暫時一起住幾天。”這是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