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者協會的一樓要比上層面積大得多,稱之為大廳也不為過。
大廳被規整地劃分了幾個區域,分别負責發布委派、接取任務、解疑答惑等等。
至于任務完成後的核實,一般由雇主與冒險者當場校驗,雇主确認完成後,冒險者協會便把雇主事先預留在協會的酬金發放到冒險者的賬戶。整個過程不需要回到冒險者協會進行什麼額外流程,大大節約了雙方的時間。
賬戶中的酬金在各個冒險者協會分會中都可以随時提取。不過一般商戶也會認可冒險者協會賬戶中的餘額,直接使用賬戶消費也沒問題。
清河恍然大悟:“哦——你們是銀行!”
那一副嚴謹模樣的人類女性臉上閃過了明顯的疑惑,她雖然不明白清河這句貌似是比喻的感歎,但她明白将疑惑抛向蕪是沒錯的。
蕪也是早有自覺,扭過頭和她對上視線。少有地給出了并非心虛而是無辜的眼神,她小幅度攤開手表示自己也一無所知。
兩人你來我往暗裡眼神交鋒了幾回合,最後以蕪的妥協收尾。
簡單補充了兩句關于冒險者協會的介紹後,蕪順手從辦公桌上摸了一張白底金紋的卡片,盡職盡責地向清河解釋:“這個是還沒激活的賬号母卡,認證之後會根據初步評估顯示不同等級。”
說着,夾在蕪食指與中指間的卡片在一陣柔和的光下最終沉澱出鮮豔的赤紅。蕪用拇指将卡片翻過來,原本镌刻在卡片正中的金色花紋仿佛融化成了什麼濃稠的液體,流淌着在卡片底部構成了“蕪”字。
蕪歪着頭笑,微微揚起下巴,像是對這個顔色十分滿意似的:“紅色是最高等級。”
嚴謹模樣的女性靜靜看了蕪一陣:“這張卡記你賬上。”
“啊?”
“記在精靈之巢上也可以。”
“不要啊!”
蕪雙手合十做祈求狀,“姐姐姐姐我的一文好姐姐,記我雙倍吧!我最愛為協會花錢添磚加瓦了!”
“行。”一文倒是表現得很好說話了,“那待會兒出門把我的垃圾桶倒了。”
蕪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轉過頭對清河說:“注冊冒險者協會沒有其他入會費,隻不過這種卡是靈石制作的,所以協會也會象征性收一下材料費。”
靈石指的是被靈力附着的物體,分為天然和人造兩種。二者在優劣上沒有分别,評判标準都是蘊含的靈力強度與純度。不過後天人造的靈石鮮少能找到能夠承載過于龐大靈力的容器,因此叫得出名字的優質靈石依舊是自然形成的那些。
各種靈石内含的靈力種類不同,作用也不同。像賬号卡這種,隻是十分廉價的低級靈石。
不需要刻意去驗證,清河也能感受到靈石内平緩的靈力流動。若以水流比喻的話,無波無瀾的一條小溪。
冒險者協會也沒有刻意追求更華麗的技術,唯一的防僞标識則是金紋。
深色的圓形外環繞了一圈不知名植物的藤蔓,如同張開的雙手捧住了圓形。圓形中镂空出了劍與法杖的形狀,二者被絲絲縷縷的線條連結在一起,頂端相抵在一個似乎象征太陽的半個圓球上——這圖案是一個小型的法陣。
蕪自顧自地又拿了一張全新的賬号卡,但沒急着遞給清河激活,而是光明正大地拜托一文開後門:“一文好姐姐,這張卡幫我做一個假名。”
此時一文完全明白了蕪賴在自己辦公室的緣由,她停筆等着蕪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理由。
其實她們彼此都明白,蕪是不可能有正當理由的。
蕪清清嗓子:“因為……這孩子的父母曾是那位偉大存在的信徒,在他出生後起名時更是直接冒犯了那位的名諱,給這孩子的日常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
戲瘾大發的蕪眼中隐隐閃過淚花,慈愛地撫了撫清河的發頂:“孩子自閉了很長時間……”
一文掃過去一眼。
“……雖然自閉但是幸福快樂地長大成人。”
一文拿出另一個筆記本,邊寫邊念道:“雖然頑劣不改,但是蹬鼻子上眼功夫有所長進。”
瞬時蕪頹下去不再吭聲,但背在身後的雙手做了無數個小動作,顯然内心十分表裡不一。
“想要改成什麼樣的假名?”
此時蕪被禁言中,一文的問題隻能由清河來回答。
清河有些苦惱:“假名的話……”
“不用擔心。”
一文适時地幫清河打消疑慮:“實際注冊的隻會是真實身份,隻是賬号卡上會顯示一個假名。假名也不用起得多複雜,大多數假名也就是阿雲阿草的水平而已。”
盡管沒有起名天賦,清河也可以根據一文給出的“阿雲阿草”模闆類型像模像樣地仿造出無數個假名,諸如阿雨阿樹。
可清河總惦記着那個聲音,他在精靈之巢醒來時腦中僅剩的回憶。
世界上沒有任何關于神明名字由來的記載。
“可以繼續用原來的名字嗎?”
“随意,讓蕪帶你走正常流程就可以了。”
此刻的蕪正在角落裡獨自憤懑,分不清是真沒聽到一文的話還是在叛逆地裝沒聽到,清河隻好主動去拖着她往外走。
好似在引導着什麼大型動物……
“等等。”
聽見一文的聲音清河下意識回頭,而蕪卻固執地把頭扭向牆壁——純色的壁紙沒什麼好看的。
“我的垃圾桶,謝謝。”
她還說了“謝謝”,她真好。
計劃告破,蕪隻好認命。一文的垃圾除了非常固定會出現的廢紙外,往往還伴随着一些花花綠綠的……
蕪便可以趁機在這時候更名正言順地口頭教訓一下:“别在辦公室吃零食啊!”
一文沒搭理,甩了甩手打發蕪,催促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