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聽不懂他口中的“将軍”和關乎人類複興大計的“方舟”。
這世界能稱得上官方的除了冒險者協會就隻有神之領域了,其餘皆可當做邪教。要論人類複興,專管人類事宜的神之領域可能要比來路不明的方舟更可靠些。
說來神之領域和清河也有着大淵源。
傳說中神明和三賢者分道揚镳後建立起了神之領域,原本是用來處理種族糾紛的組織,後來由于種種原因不了了之。因為神之領域成員隻有人類,所以後來漸漸演變成人類事務所一般的存在。
書裡的記載實在模糊,而且自相矛盾:前面說是三賢者背叛神明,到了這段曆史又變成了神明才是主動與三賢者分道揚镳的一方。
發現這點的顯然不止清河,後來又添加了“神明一定是被沉森那個人類蠱惑才會這樣做”的補充。
……曆史啊。
男人的故事也講到了神之領域的部分:“沉森一定是被清河的讒言妄語挑撥了才會離開方舟加入神之領域。”
……曆史呵。
還好清河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掩飾了自己顯眼的紅發與紅眸,男人毫不知情他口中無惡不作的清河本人正站在他面前。
可惜清河對吃瓜一向興緻缺缺,尤其是這個瓜對自己不夠友好的時候,他所知道的隻有:
在精靈之巢,清河沒有見過三賢者之一的精靈的女王。
可是他認為,亞莉克希亞沒有騙他。
真相早已經掩埋在書頁裡的血與淚中,劍戈變成了聯盟會上的白花,神明和三賢者也不必蒙上眼睛玩叛徒遊戲。
事實就是現在這已是完美結局。
“我要走了。”
打斷男人冗長的方舟輝煌史,清河轉身揮揮手:“再見。”
張了張嘴卻始終沒說出什麼别的,男人隻好跟着揮手,遺憾地結束這次失敗的傳教∶“無論如何,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永遠是您最好的選擇。”
這是男人自加入方舟後第一次獨自傳教,結局已經不必多言,徹徹底底地結束了。隻希望不要對方舟産生什麼負面影響才好,比如∶
驚!一壯漢在大街上公然對未成年拉拉扯扯!他背後竟然是那個勢力!
不對……那孩子不一定沒成年,也許剛好十五歲卡在成年的年齡線上,這樣至少我不用被學校的那群瘋子抓去。
男人自我寬慰着,他緩慢地拉直袖上的褶皺處。他的同伴正藏在某個隐蔽的角落,可惜隻能等待到壞消息。
是我運氣不好踢到了鐵闆,男人想。
以往當他的同伴講到沉森的故事時總能得到一聲義憤填膺的“竟有此事”,然後成功獲得新成員一位。男人揣摩着:難道是沉森退休後名望下降?現在年輕人都不認得他了?
男人越思考越覺得自己把握住了真相。
“你說的那個方舟……”
《神行》已經被少年合上,他單手拉住長椅靠背借力坐起。
“我能加入嗎?”
男人上下打量一番∶“你多大?”
這可不是歧視。
乍看少年模樣,年齡大約卡在十五歲左右,不好直接判斷他是否成年。再來是他那件半壓半蓋的披風,讓人很難不往那個方向懷疑——又是模仿那個人後離家出走的公子少爺。
“我已經成年了。”少年頓時領會男人的弦外之音,他的披風沒有用暗扣固定,隻解開帶子便滑下去漏出裡面一層單薄的衣物。
“我叫阿雲,因為出生的時候頭頂有塊雲。那塊雲和一般的可不一樣了,又大又……”
“好了好了。”方舟對成員名字可沒有考核,男人隻好打斷少年的話唠。
頗無奈地俯視着少年,男人卻沒能從那雙淡藍色眼睛中找出異樣:“你是成年後被學校裡趕出來的?”
學校這個組織,名聲并不好聽,裡面盡是些從小被灌輸了異端思想的孩子。
這些孩子成年後便被趕出學校,由于沒有接受過社會的教育,行事極端簡直成了他們的代名詞。同時他們也宣揚,所有孩子都應該由學校培養,每月報紙上總會出現那麼幾起學校公然搶奪孩子的新聞。
有此惡名,大家總是要避諱一些。
少年站定,擡起頭直直望着男人的臉與其對視,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身世∶“不是,我小時候跟着母親生活。”
男人略一猶豫,伸手抽出少年攥在手裡的《神行》∶“在方舟裡不要提起清河,也不要告訴别人這本書。”
“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