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一張張平凡且滄桑的面容,那一雙雙眼睛裡滿含追思。
每逢大路口,都會遇見不少推三輪的小攤,也有不少燒紙的。
卻楊沒在吭聲了,似乎覺得安靜些比較适合如今的氛圍。
三輪車在小道觀前停好,溫叙和卻楊背着書包跳了下去。
道觀大門敞開,燈光明亮,院中的大香爐青煙袅袅,還沒進門就聞到濃郁的香火味。
進了門,燈火輝煌,兩邊的側殿門前擺了四張長桌子,桌上零零散散放着巴掌大的白燭,溫暖又明亮。
主殿大門敞開着,溫叙看見一個身穿道袍的男人背對大門跪坐着,是清源哥。
卻南行看了眼主殿,低聲對兩人說道:“走,咱們先去後院放東西。”
說着,領着兩人從主殿旁的小路,繞到後院。
比起前院,後院要冷清許多。
隻有走廊上的燈泡兢兢業業的照亮一方土地。
主屋的燈關着,黑乎乎的,卻南行領着倆小的推開一扇小門,摸黑按開了門邊的開關。
“今晚你倆住這兒吧,湊合一下。”卻南行看了眼屋裡,雖然面積不大,但是那張雙人床挺大,夠睡!
“我在隔壁屋,有事兒旁邊找我。”卻南行指了指隔壁的黑屋子說道,說完,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多:“清源這一晚上估計得通宵了,我也懸...你倆這會兒要是無聊的話,去前院疊元寶去,你倆不是會疊嘛,反正多疊一點,明天用的着~”
聞言,溫叙兩人面面相觑,他們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也沒有白吃的午餐。
歎了口氣,溫叙将書包放在椅子上,說道:“知道了。”
卻南行挑眉,笑嘻嘻的轉身,去隔壁屋裡放行李去了。
前院,溫叙和卻楊待在側殿的角落裡疊元寶,偶爾看兩眼院裡,這大晚上的,小道觀居然也有人過來。
有人挎着籃子徑直走向主殿,伏在桌前安靜的抄寫經書。
還有人熟門熟路的人從桌下拿起一盞蠟燭,用香點燃,放在桌子上,然後雙手合十,閉眼祈禱着什麼。
看着桌上的蠟燭,溫叙算是知道怎麼來的了。
埋頭苦幹了一個多小時後,被卻南行叫停,兩人簡單收拾收拾,打着哈欠回屋裡睡覺了。
一堆金燦燦的紙元寶堆在角落裡,卻南行撓了撓頭,準備晚點再疊一些。
看了眼主殿,清源還在閉眼誦經,卻南行知道,對方得念一晚上。
想到這兒,他打着哈欠也回後院了。
先睡倆小時,等零點了再出去兜一圈,省的沒見過世面的小鬼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
“出去玩嗎?”
夢裡,烏别野淺笑着問道。
“去哪?”溫叙挑眉。
“鬼市。”烏别野也沒有賣關子:“今天熱鬧,可以去看看。”
“我就這麼去?”溫叙低頭看了眼自己,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夢裡。
“對。”烏别野點了點頭。
溫叙有些好奇,夢中也可以去鬼市?
哇——
真神奇啊!
烏别野擡眼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輕聲說道:“走吧,時間到了。”
溫叙下意識拉住了烏别野的手,對方一怔,随即輕笑着握緊了。
這次沒有閉眼瞬移,離開别苑徒步下了山,居然就是熱鬧繁華的集市。
“鬼市在山腳下?”溫叙有些錯愕,擡眼疑惑地看向烏别野。
可是山腳下不是烏山村嗎?
“空間錯位。”烏别野輕聲解釋,随即掏出熟悉的面具,幫溫叙戴在了臉上。
好吧,總覺得鬼怪的世界錯綜複雜,像是迷宮一樣,按照常理推論是不行的。
熱鬧繁華的古街,人群熙熙攘攘的,有穿古裝的,也有穿現代服飾的,偶爾路過某個街角,溫叙還能看見無人的現代大街,像是鬼市與現實的交界處。
中元節的鬼市,似乎與現實世界的屏障淺薄了許多。
烏别野攬住溫叙的腰,一身濃郁的鬼氣,惹得周圍的孤魂野鬼沒有一個敢靠近的,兩人走走停停,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這裡面真的有一隻貓鬼嗎?”溫叙把玩着手裡的木雕小貓咪,擡眼看向旁邊的烏别野。
烏别野垂眸掃了眼,點了點頭:“嗯,帶着吧,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哇。”溫叙垂眸輕歎一聲,忽然有種錯覺,硬邦邦的木雕也變得毛茸茸起來了。
貓鬼诶~
聽着就好厲害的樣子!
繼續往前,兩邊的小攤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缭亂的。
溫叙覺得,中元節有點像地下和地上互通的日子,滞留人間的魂體回歸地府,沒有投胎的魂體上來看一眼家人,孤魂野鬼就逮着機會抓緊時間在鬼市通商。
真熱鬧啊~
行至熟悉的紅燈區,溫叙突然腳步一頓,目光狐疑的看向前方。
“怎麼了?”烏别野輕聲問道。
“我好像看見我舅了。”溫叙盯着不遠處那人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
人群熙熙攘攘的,間隙間,街角處隐約有個背影很像是卻南行。
靠牆坐的人是之前賣符紙的攤主,但是跟他聊天的男人也太眼熟了吧!
聞言,烏别野也跟着駐足不前,目光順着溫叙所指的方向看去。
背後的阿飄一擡頭看見倆人影杵在路中間,剛想罵罵咧咧,就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濃郁鬼氣,立馬臉色一變,縮着脖子繞路走。
人群接踵間,四目突然相對,兩雙相似的桃花眼皆是一驚。
“我的媽!真是我舅!”
溫叙下意識拉着烏别野鑽進旁邊的店裡。
匆忙間,烏别野下意識擡頭瞥了眼。
匾額上三個大字格外醒目。
天香樓。
瞬間,男人面色也跟着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