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了......”
溫叙喉結微動,掏出手機看了眼,信号是滿的。
他松了口氣,連忙撥打了舅舅卻南行的電話。
嘟嘟嘟——
“你倒是接啊!”
溫叙忍不住小聲催促。
突然,凄厲的唢呐聲從遠處隐約傳來,與此同時,還伴随着嘈雜的鑼鼓聲。
什麼情況啊?!
溫叙忍不住緊貼牆壁,目光驚疑不定的看着三條路口,生怕會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個面色猙獰的惡鬼。
手機還在嘟嘟的響着,就是沒人接。
聲音逐漸靠近,一襲白衣的隊伍扛着棺椁,從溫叙來時的路走了過來。
唢呐聲起,響徹天際。
一疊疊黃紙錢不要錢似的甩出去,飄飄蕩蕩的落在溫叙腳下。
溫叙頭皮發麻,心跳加速,目光緊盯着逐漸靠近的白衣隊伍,不知道對方是人是鬼。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不是人的可能性很大。
說好建國後不能成精的呢?
說好打擊封建迷信呢?
眼前這是什麼?!
節目效果嗎???
“喂?”
電話通了,溫叙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卻南行的聲音如此動聽!
“舅......救救......”
少年的聲音有些打顫,但還是崩潰的低喊道:“我特喵的撞鬼了!”
“啥?”
“你在哪?”
“什麼就撞鬼了?”
“你快找地方躲着,别正面沖撞了!”
“路口,河邊,我能躲哪啊!”溫叙快哭了,河邊不能走,前兩天才在河裡死了人,保不準他下去了,就是一個下場了!
溫叙往前朝着反方向跑,想要避開身後的白事隊伍。
然而,剛走兩步,前方的鑼鼓聲震耳欲聾的響了起來。
一支紅色的迎親隊伍憑空出現。
“艹!”
溫叙後退,退進岔路口。
前有白事,後有紅事,左右為難。
“現在什麼情況啊?我現在正往河邊趕,你别着急!”
卻南行的聲音急促,像是在跑步,但語氣依舊沉穩可靠。
“我...我在靠河邊的一個T型路口,左邊一支喪葬隊,右邊一支迎親隊伍,看着都不像活人......前面是村裡的那條河...身後...身後我不知道!但是這條路我不認識......”
溫叙一邊後退,一邊低聲說着自己的位置和情況。
冷汗從額角滴落。
“紅白撞煞???”
卻南行聲音超大,差點沒把溫叙耳朵給震聾:“你去村裡辦白事兒的那家了?”
“我沒去!我就是路過!”溫叙小聲反駁。
“你可真行!看見辦白事也不知道躲遠一點!”
卻南行忍不住批評了一句。
“别說那麼多了!我現在該怎麼辦啊?”僅剩一條退路了,還不知道有什麼等着溫叙,但是除了這唯一一條路,溫叙别無他法。
“我已經到河邊了,你說說你是往哪邊走的?”
卻南行站在河邊,眉頭緊皺的看了看兩邊。
辦白事那家已經開始收攤了,門口全是用過的鍋碗瓢盆,看過去亂糟糟的。
“我從辦白事那家旁邊的橋上路過,然後沿着河邊往回家的方向走,一直走,沒有轉過彎,就遇見怪事兒了。”
手機裡,是外甥兒故作鎮定的聲音,卻南行看了眼辦白事那家,沿着河邊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而此刻,紅白隊伍在路口相遇,溫叙拿着手機,一步一步地後退着,手不自覺的顫抖。
唢呐鑼鼓聲驟停,四周一片寂靜。
兩支隊伍在路口繞着圈兒,無聲地融合着。
溫叙腳步一停,覺得此刻自己要是發出一點聲音,就會被鬼怪注意到。
冷汗直流。
卻南行聽着寂靜無聲的手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拿到眼前看了眼,還在通話中。
“你......”
帶着電流的男聲充滿了擔憂,溫叙用力閉了閉眼,隻覺得通體一涼。
完蛋!
隊伍裡的人集體側目,紙白的皮膚上,居然沒有五官......
一個個無臉人無聲側目,靜靜注視着小路上的活人。
微風拂過喜轎的簾子,一隻瓷白纖細的手輕輕将簾子掀開,臉色慘白的溫叙正正對上一張青白的面容,對方五官清秀,一雙眸子沒有眼白,黑的徹底,而那張櫻桃小嘴卻塗得十分紅豔,是整張面容上最靓麗的顔色。
而新娘旁邊,呆呆地坐着容貌溫潤的新郎,新郎面色青白,面向前方頭也不回。
溫叙忍不住後退一步,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俶爾,他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看見,新娘笑了......
新娘笑的十分燦爛,一張櫻桃小口直接咧到了耳根......
跑!
得趕快跑!
溫叙踉跄兩步,頭也不回的朝着唯一的‘生路’跑去。
手機裡,隻有溫叙顫抖的喘息聲傳來。
“喂?”
“小叙?”
“溫叙!”
意識到不對,卻南行喊了溫叙好幾聲,卻沒有收到一聲回答。
嘟嘟嘟——
電話挂斷了......
“艹!”
卻南行臉色難看,拿着羅盤在河邊尋找着方位。
被恐懼淹沒的溫叙已經顧不上卻南行了,緊緊握在手裡的手機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信号。
空蕩的路上,是一排排獨立院落,靜靜伫立在原地,黑洞洞的窗口正對道路,沉默的看着路上拼命奔跑的少年。
院落大門緊閉,靜谧無聲,處處透着荒蕪的氣息。
身後寂靜無聲,隻有背脊的涼意催促着溫叙往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