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娜拽着安娜貝絲的手臂就往後退。

開玩笑呢，兩個浸泡過冥河水的人都打起來了，還能有其他人什麼事——能不被波及到就已經是萬幸了，還想着能去插手？短短半分鐘，德墨忒爾王座上的果實已經滾得到處都是，阿瑞斯王座後的戰斧也倒了下來。一陣劍風朝着他們的方向卷來，凱特琳娜和安娜貝絲将将好躲過，但伊桑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剛剛的注意力全在凱特琳娜二人身上，被這一陣劍風直接擊飛了出去，悶悶地撞在了壁爐上。

“是他？”凱特琳娜言簡意赅地問。

“是他。”安娜貝絲點了點頭，她嚴肅了起來，“千萬不要給他接近波西的機會，伊桑知道波西的弱點在哪。”

“怪不得克洛諾斯唯獨把他帶上奧林匹斯了。”凱特琳娜說，“但我們現在可沒辦法處理他劍上的毒了……”

“得想個辦法把他的武器打掉。”安娜貝絲說。

“放心，交給我就好。當心，安娜貝絲，他要起來了。”

壁爐裡的火焰已經幾近熄滅了，隻剩下深深的灰燼中還有幾個煤球在發亮。伊桑沒有受傷，但他的衣角被點燃了，忙不疊地撲滅着上面的火焰，渾身上下也都沾滿了煤灰。他朝波西與克洛諾斯的方向看了過去，兩人的打鬥簡直隻能用破壞一切能破壞的來形容。宮殿裡的柱子已經布滿了劍痕，十二個王座上的裝飾也壞了大半。一進一退中，兩人暫且打得不相上下，盔甲上都有了缺口，但身體依舊毫發無損。

他們的弱點隻有一處——隻要不能擊中那兒，波西和克洛諾斯打到宇宙毀滅都不會有什麼結果。伊桑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提起冥鐵劍，趁着空當就想向波西沖過去。

“當！”

這次攔下他的是凱特琳娜。

“喂喂，都說了不要摻和到被冥河祝福過的人的争鬥間了，你不要命了嗎。”凱特琳娜舉劍擋住伊桑，“你的對手是我倆，可别滿腦子都是你的主子了。”

她挑起來踹了伊桑一腳，将他向宮殿的角落推去，不給他靠近波西的機會。伊桑踉跄着向後退去，而他背後的安娜貝絲已經做好了迎擊的準備。非常漂亮的配合，但嗡得一聲凱特琳娜突然一陣耳鳴，她還沒來得及完全落在地上，隻覺得四周的空氣突然凝固了。被她一腳踹出去的伊桑向後倒去的速度也開始變得無比緩慢，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鍵。

時間被凝固了。

凱特琳娜隻覺得自己被封印在了一堆滑膩膩的泡泡膠裡，她還懸在半空，甚至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她怎麼能忘了呢，克洛諾斯可以随心所欲地暫停時間，隻讓自己的時間按照原速向未來流淌。她無法轉過頭，但聽見了劍與盔甲撞擊的聲音，有什麼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到了某個神祇的王座上。她聽見了克洛諾斯的冷笑聲，接着，她的頭頂飛來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是一塊破碎的立柱，直沖沖地朝着安娜貝絲的位置就砸了過去，而安娜貝絲也無法移動，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破碎的石塊越來越近。“當心！”凱特琳娜想這麼喊出來，但她甚至沒法發出聲音，隻能就這麼看着安娜貝絲，和她突然睜大了的眼睛。

“當心！”

就在這句當心喊出的一瞬間，時間突然繼續向前走去。凱特琳娜終于落到了地上，她想都沒想，身體本能地朝着那塊砸向安娜貝絲的石塊就扔去了一個粉身碎骨。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破碎的立柱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幾塊小石頭還是砸到了安娜貝絲身上，在她的臉上和胳膊上留下了擦傷的痕迹。伊桑總算穩住了身子，他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克洛諾斯，似乎根本沒有想到他會連自己也一塊兒被暫停了時間。

安娜貝絲依舊愣在在原地，這和她平常的風格可不搭。凱特琳娜穿過碎石擋在她的面前，安娜貝絲倒吸了一口氣。

“是盧克。”她說，聲音裡帶着些許顫抖。

“你在說什麼？”凱特琳娜一臉莫名其妙，“我知道那個人曾經是盧克，但是他現在是克洛諾斯——”

“是盧克，他沒死，他的意識還存在着。”安娜貝絲死死地攥住了手裡的匕首，“我看到他的眼睛了，就在那一瞬間，是他的眼睛，藍色的眼睛……”

“可是他——”

凱特琳娜的話沒說完，她也反應過來了。

雖然剛剛他背對着克洛諾斯、完全沒有看清他眼睛的機會，但剛剛這裡的混血者都被時間魔法束縛着，能發出警告的隻有一人。是盧克的聲音……剛剛那句提醒是盧克的聲音。幾乎就是同一瞬間克洛諾斯的魔法便解除了，不然被巨石砸中的安娜貝絲必死無疑。

是盧克……隻能是盧克。他的身體被克洛諾斯占據，但他還沒有完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