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娜側身躲過攻擊,艾莉莎的匕首再次在泰森的盾牌上劃過,凱特琳娜已經無法想象盾牌上面現在已經變成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樣子了。等一切結束後,她可能還需要拜托泰森去修理一下。凱特琳娜後退幾步,艾莉莎不依不饒地立刻撲了上來。她是認真的,凱特琳娜想,艾莉莎是真的沖着要她命來的。
但凱特琳娜做不到以同樣的方式回擊。雖然艾莉莎已經比在營地時更強了,但凱特琳娜知道……今天晚上,她依舊會是自己的手下敗将。
艾莉莎一直都不是非常擅長近身戰鬥,更别提她現在的狀态并不好。她沒有穿全套的盔甲,肩膀上有一道傷口,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爛爛,不知道下面掩蓋了多少血迹和淤青。她已經在前線與貝肯道夫率領的混血者們對抗了很久了,臉上有流過鼻血的痕迹,神食攝入過多,隻有這一種可能。她現在處于一種極度不自然的亢奮,每一次揮出匕首都像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凱特琳娜不知道這是短時間攝入神食過多的後遺症,還是與魔獸長期相處後的某種影響,或者是……凱特琳娜最不願意想到的。
艾莉莎已經放棄了一切,她将所有的一切都賭在了這場與凱特琳娜之間的戰鬥中,她已經不指望再看到明天的日出了。但凱特琳娜不想看到這樣的艾莉莎,一點兒都不想——她依舊忘不了那張明媚、稍微帶着些赫爾墨斯族特有的戲谑的笑臉。
艾莉莎是她交到的第一個同齡人朋友,凱特琳娜依稀記得那些兩人一起在湖邊散步、在屋檐下分享草莓、還有狩獵場和撞岩上互相比試的日子。艾莉莎喜歡坐在赫爾墨斯小屋靠門的第一個窗台上,那兒幾乎成為了她的專屬位置,如果凱特琳娜現在閉上眼,都還能看到那個晃着腿坐在窗邊、一邊用匕首削着蘋果一邊望着窗外的身影。還有她們最後合作的那場比賽……凱特琳娜還以為那時候她們能夠重歸于好,可是為什麼現在事情卻會發展成這樣呢……
凱特琳娜的血液依舊在燃燒着,但她已經心知肚明了——她是下不去手的。她無法殺死眼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朋友,就算這位曾經的舊友打算在這裡和她拼個你死我活,她也完全沒有辦法做到以同樣的态度回擊。
殺死魔獸和殺死曾經的朋友是兩件完全不能相提并論的事情。凱特琳娜一咬牙,她也準備賭一把。
“艾莉莎!”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女孩的名字,“你真的想要殺死我嗎!”
“為了克洛諾斯!”回應她的是從更加刁鑽角度襲來的匕首,“我會好好懷念你的!”
“真的是為了克洛諾斯嗎?我聽說過你很崇拜盧克的事情,艾莉莎,你隻是追随着他離開混血營的吧!”
“哈?追随?别把我想象成那幅樣子,凱特琳娜!我的一切選擇都是為了我自己!我可不像你,凱特琳娜,我們在混血營可沒有位置!”
“沒有位置?”凱特琳娜趕忙低頭,匕首擦去了她的幾根頭發,“你在說什麼呢,赫爾墨斯認領了你,他甚至給了你那把匕首,營地裡得到諸神饋贈的混血者可不多——”
“認領!饋贈!”艾莉莎大笑,“瞧瞧你在說什麼,凱特琳娜,我可不是諸神的所有物!營地裡能有我們的位置?你在開什麼玩笑!”
她的攻勢變得更猛烈了,也更加雜亂無章,凱特琳娜不得不整個人都躲在了泰森的盾牌後,隻聽見盾牌上叮當作響。從盾牌之上的聲音判斷,艾莉莎現在每次揮出的匕首已經毫無章法可言,隻是在揮舞手裡的武器,單純地、直接地、一下下地快速朝她刺來,保持着一種過于亢奮的狀态,像是隻要一停下,便會就這麼原地散架,再也無法舉起匕首了。
“營地是你們這些光鮮亮麗主神之子的,我們這些人能算得上什麼?陪襯罷了!你們幾人享用着設施齊全、裝飾精美的小屋,而我們隻配擠在破舊的老式夏令營小屋裡,甚至假期時連床都沒有隻能打地鋪。哎呀,誰讓我們不是主神的孩子呢,就算赫爾墨斯認領了我又有什麼用呢,他有多看我一眼嗎?呵,我能算什麼啊,他甚至都沒有多看盧克一眼!”
“他已經後悔了——”
“現在說後悔有什麼用!”艾莉莎尖叫,“盧克會讓他們後悔的!我也會讓你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