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員的情況比安娜貝絲想象中的更差。
留守在橋上的赫菲斯托斯族和赫爾墨斯族早已被擊潰到了橋下,阿芙洛狄忒族已經幾乎完全失去了戰力。他們很少參與營地的訓練,能堅持到現在都已經是一個奇迹了。營員們不得不向後退了整整一條街,他們縮在一座塌了一個角的餐廳後暫且休息,好有機會重整陣容。隻是彙聚在此的營員比凱特琳娜在奧林匹斯山上看到的數量少了很多,凱特琳娜強迫自己去相信他們隻是走散了。
這裡的所有人都受了傷。許多人都在流鼻血,那是神食攝入過多的症狀:他們已經不能再依靠神食維持體力與精力了。一個阿芙洛狄忒族的營員低低地呻吟着,他的面甲被摘下了,好看的臉上有着一道不輕的傷口,一個渾身是血的赫爾墨斯族的女孩在旁邊輕聲安慰他。凱特琳娜看到了康納,他的頭盔癟下去了一塊,一隻手臂松垮垮地搭在身側,護甲上有着已經幹涸的血迹。
“喝了這個。”凱特琳娜急匆匆地跑過去,将兩個水晶瓶塞到了康納的手裡。
“這是什麼?”康納問。
“一瓶是補充體力的,另外一瓶對你胳膊的恢複有好處。”
凱特琳娜沒有時間做過多的解釋,她需要盡快将藥劑送到所有需要它的營員手裡。康納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遲疑了片刻還是扭開瓶蓋喝了下去。有了他的帶頭,其餘被凱特琳娜強行塞入藥劑的營員也跟着打開了瓶蓋。裡亞蹲在幾個靠在牆邊吃力地喘着氣的營員邊,一圈圈柔和的藍色光線環繞着他們,是某種凱特琳娜不太熟悉的治療咒。雖然可能事後解釋魔法會很麻煩,但現在人命關天,已經不是遮着掩着的時候了。
貝肯道夫不在這,康納解釋他正帶着其他還能行動的營員繼續抵抗着魔獸大軍,這讓凱特琳娜終于舒了口氣。看來,聚集在這裡的隻是傷員而已,其他人依舊好好地戰鬥在第一線上。藥水很快便分發了下去,他們現在能為受傷的營員做的事就隻有這些了。體力的恢複需要時間,凱特琳娜抽出了魔杖,她會的治療咒不多,但聊勝于無。她仔細回想了一番,念出了第一個咒語。
一道從餐廳後升起的紅色煙火吸引了這裡所有人的目光。
煙火在半空中炸開,與凱特琳娜在亨利福德橋上釋放出的是同一個信号,代表着最高級别緊急事項的警告。無數窗玻璃在煙花下破碎,餐廳裡的燈光熄滅了,一個龐然大物爬上了樓頂,嘶吼一聲,龐大的身形遮擋住了月光。凱特琳娜擡頭,一條兩百英尺長、校車般粗的大蛇就這樣輕輕松松地纏住了面前這幢足有三層樓高的餐廳,它渾身覆蓋着金屬般的鱗片,所有人都聽到了天花闆和承重柱的咯吱聲。
大蛇那雙黃色的眼睛探照燈般地越過屋頂看向了他們,張開大嘴露出了鋒利的毒牙,閃爍着寒光。
“有蛇怪!”這是凱特琳娜的第一反應。
“是德拉貢!”康納叫道。
他連忙指揮着所有人往後退,幾個赫菲斯托斯族的營員匆匆忙忙地背上腿腳受傷的朋友,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地向後撤離。德拉貢?那是什麼?凱特琳娜緊急地回憶着多瑞亞和她說過的希臘神話故事,是呂底亞的德拉貢嗎?一種類似于龍,但比龍還古老數千年的危險種族。永遠不要與一條德拉貢對視,因為它的那雙明黃色的眼睛足以讓人動彈不得,不是像蛇怪那樣能把人變成石頭,而是……讓他們被恐懼定在原地。
貝肯道夫的小隊應該是被困住了,他們無法阻攔德拉貢,隻能先發出信号警告危險的接近。但聚集在這裡的隻有傷員,雖然剛剛喝下的魔藥讓他們的身體稍微好轉了一些,卻依舊不容樂觀。康納用左手舉起了劍,他看起來并不擅長用左手使劍,但依舊站在了最前面。
“這裡交給我,你帶其他人繼續後退。”凱特琳娜對康納說。
凱特琳娜召喚出了長劍,泰森的盾牌在面前展開,擋在了康納的面前。她沒有回頭看康納,隻是死死地盯着德拉貢的一舉一動。頭頂德拉貢探照燈般的眼睛讓她渾身發麻,但凱特琳娜強迫自己不移開目光。時間被放慢了,一股突如其來的熱量在她的身體裡橫沖直撞着。她必須護住所有人,這是凱特琳娜現在腦海裡僅有的念頭,她必須做到。
“隻是個大号的蛇怪罷了,還不會石化。”凱特琳娜小聲說着,給自己打着氣,“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遇上蛇怪了,你殺死過一隻蛇怪,别忘了,你殺死過一隻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