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斯拉霍恩斯的雙手劇烈地抖動着，空酒杯被他推到了一邊，一個撞上了另一個，滾落出石桌，掉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而這聲響讓他驚得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凱特琳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扶着他重新坐了回去。老人像是一隻驚弓之鳥，魂器這個詞讓他坐立不安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這是一個危險的詞，你是從哪裡聽見的，孩子？忘了它，趕緊忘了它，你還那麼年輕，不能被它污染到。”

“可是我們都無法逃避開這個詞，教授。”凱特琳娜說，“我們是，你也是。當那個人還在霍格沃茨讀書的時候，你曾經在課堂上引述過魂器的相關知識吧。”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做……”斯拉霍恩斯捂住了臉，徹底地倒在了石桌之上，“他當時是那麼一個好學的好孩子，模範學生，斯萊特林的驕傲……我以為他隻是如往常一樣，對陌生的知識有着無法控制的渴望……不，不對，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他，你找錯人了，一切都和我沒有關系……”

“你在逃避，教授。”哈利直截了當地說，“我的母親是你最喜歡的學生，可你卻連她勇氣的一萬分之一都沒有，不要讓我去覺得她加入你的精英俱樂部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這句話不太禮貌，但此時此刻，老人需要的就是這份刺激。果不其然，斯拉霍恩斯擡起了頭，露出一雙淚汪汪的眼睛。

“逃避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又有什麼用呢？我們都無法回到過去了。是的，教授，或許當初你意識到了不對而後悔了，但因為你播下的這顆種子，伏地魔真的制造出了魂器。”哈利無視斯拉霍恩斯因為聽到這個名字後再次的顫抖，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他将自己的靈魂分成了許多片，就算我們成功殺死了他的本體，他還依舊活着。這些都已經是無法改變的既成事實了，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任何用了。”

“是啊，是這樣……”斯拉霍恩斯輕輕地說，“我誇下了海口，在這方面我真的沒法提供任何幫助了。”

“不，你可以。”哈利說，“隻有你知道他究竟造出了多少個魂器，隻有把這些魂器都找到且消滅掉，伏地魔才有可能實實在在地死去。事實上，我們已經成功過兩次了。”

斯拉霍恩斯怔怔地看着哈利，嘴唇蠕動着，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最終還是拒絕了。

“我不想說。”他猛烈地搖着頭，“那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糟糕的事，糟糕到難以啟齒的地步。我把記憶給你們，你們自己去看，好嗎？希望在那之後，你們可以原諒這個哀傷的老人，原諒他年輕時所做下的罪孽……你說的沒錯，我該像莉莉那樣勇敢哪怕是萬分之一，我應該去面對這些……”

斯拉霍恩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水晶瓶，接着抽出了魔杖，杖尖抵在了太陽穴上。片刻沉思之後，杖尖帶出一縷長長的銀絲般的記憶，老人将它裝進水晶瓶裡，遞給了哈利。

“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本應不用面對這些的……”淚水順着那張蒼老的面頰滑進海象一般的胡須裡，“你有與她同樣的眼睛，哈利，看完這個之後，不要把我想太壞……”

“我不會的，教授。”哈利接過水晶瓶仔細收好，凱特琳娜将最後一杯蜂蜜酒推了過去。斯拉霍恩斯接過，決然地一飲而盡，當他放下杯子、再看向凱特琳娜時，兩眼裡已滿是迷離。

“對不起，塞西莉亞，我沒想到事情會那樣發展，我以為那隻是一堂與時俱進的分享課，和學生們分享這項驕傲的研究成果。你是個好孩子，是他不配，是他不配……”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凱特琳娜的，但最後還是不勝酒力栽在了石桌之上，很快就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