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确定了斯内普教授轉到了教室的另一端後，凱特琳娜俯下身，小聲地開口，“我們沒惹他吧？”

“沒有，不過也别太在意，凱特琳娜。”菲麗絲也壓低了聲音，“好像斯内普教授就是會和格蘭芬多過不去，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可是他是教授耶，教授這麼偏心真的好嗎？”

“聽我的哥哥們說，隻要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一起上魔藥課，格蘭芬多總會遭罪。畢竟斯内普教授就是會偏心斯萊特林。”

“咳咳。”

方桌上的斯萊特林咳了一聲，三個格蘭芬多吐了吐舌頭，收住了話題，開始沉默地磨起蛇牙來。

“喂，那個斯萊特林，我們是不是來學校的時候坐了一條小船啊？”

過了一會兒，凱特琳娜還是沒忍住發問。斯萊特林擡起頭白了她一眼，并沒有回答。接着斯内普教授又轉了回來，她趕緊假裝自己在認真地切碎幹荨麻。

“格林格拉斯。我叫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不叫‘那個斯萊特林’。”

在凱特琳娜把切碎的幹荨麻一股腦倒進坩埚，并因為蒸騰起的黃色霧氣咳個不停的時候，同桌的斯萊特林突然開口說。她依舊專注地攪拌着自己的坩埚，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那裡面的液體已經變成了透明而澄澈的模樣。

“喂，金妮，下一步幹嘛？”

凱特琳娜默默記下了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的名字，轉頭繼續小聲問金妮。

“要不是因為我看着你念過巧克力蛙的卡片，我現在都要懷疑你不識字了。看書啊，下一步是倒入蛇牙粉末後順時針旋轉三圈然後逆時針兩圈，魔藥會顯現透明而澄澈的狀态。”

金妮也壓低了聲音。

“哎呀，就是看不習慣課本嘛。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多謝。”

凱特琳娜打了個哈哈，将粉末倒進了坩埚，這次做到了及時躲避開來，沒讓升騰起的霧氣糊了一臉。順時針三圈，然後逆時針兩圈……凱特琳娜按照金妮所說那樣攪動着坩埚裡的液體，然而魔藥并沒有變得澄澈，反而散發出了一股臭雞蛋的味道，讓她一邊咳嗽着一邊連忙避開，雙手一陣狂扇。

“我說……好像不對啊？”

“那你再攪拌幾圈試試？”金妮也有些猶豫了。

不過現在看來也隻有這個選擇了。順時針旋轉三圈，然後逆時針兩圈。凱特琳娜重複操作了幾遍，臭雞蛋的味道漸漸消失，魔藥也由土黃色變成了白色。這個……也許算是透明澄清的樣子吧？凱特琳娜想看看阿斯托利亞的坩埚作為參考，卻發現女孩已經連人帶坩埚地搬到了離她最遠的地方，用衣袖掩着嘴一陣咳嗽。

“好吧，那就當做是這樣好了。金妮，下一步是什麼啊？”

她再次發問。

還好身邊有金妮，這是凱特琳娜不幸中最大的萬幸。魔藥課本對于凱特琳娜而言簡直就是天書中的天書，但金妮毫不嫌棄地給她讀出書上和黑闆上的每一個操作步驟和要點，這讓她勉強跟上了大家的進度。斯内普教授在給她們扣了兩分之後也沒再往這裡晃過，隻是一節課下來，格蘭芬多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丢掉了五六分，斯萊特林則毫發無傷，甚至幾個人的藥水受到了表揚。

當最後一味藥材——豪豬刺被放入沸騰的藥水中之後，凱特琳娜終于舒了一口氣，将坩埚從火上移開，按照要求舀出一些藥水放入玻璃瓶内裝好。這是她們這節課需要上交的作業，斯内普教授會根據藥水的水平給他們打分。

凱特琳娜将玻璃瓶的瓶塞塞好，借着教室裡微妙的燈光打量着成色。沒有像書上那樣“墨綠、粘稠且不透光”，但好歹是淺綠色，搖晃時有粘稠感，地下室的光線不太好所以凱特琳娜也無法判斷它是不是透光。應該能拿到一個C，如果要求不嚴的話也許會是個B，但斯内普教授看起來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所以D也不是不能接受。凱特琳娜拿着藥水，跑到講台上交作業。

“清理一新。”

這是她拿到的作業評定。

凱特琳娜還沒反應過來，玻璃瓶裡的藥水已經全部不翼而飛。她回頭想去坩埚裡重新裝一些，卻發現自己的坩埚已經空了。

“啊，抱歉，我以為你已經弄完了，所以幫你收拾了。”

金妮看看凱特琳娜手裡空空的瓶子，又看看斯内普教授，有些不知所措。

“韋斯萊小姐，你是托倫特小姐的保姆嗎？”

斯内普教授冷冷地哼了一聲。

“抱歉，斯内普教授，我不明白。”

“你很明白，托倫特小姐。告訴我，剛剛課堂之上，從拿藥材到制作魔藥，有一步是你獨立完成的嗎？”

“可是……”

“凱特琳娜是麻瓜出生，今天是第一次接觸魔藥，所以我覺得我需要幫助她一些，斯内普教授。”金妮大聲說。

“麻瓜出生的巫師不是隻有托倫特小姐，還是托倫特小姐比較特殊，連獨立閱讀課本的能力都沒有？那我的建議是，你最好現在就收拾收拾從霍格沃茨滾回去。”

你最好現在就收拾收拾從霍格沃茨滾回去。

“我拒絕，教授。”

斯内普教授的這句話，勾到了凱特琳娜心裡最不能觸碰的地方。

她已經聽過這句話很多次了。很多所學校，很多位老師，都或委婉或直接地向她表達過這一點，讓她收拾收拾，下一學期，下個月，下一周，甚至明天，換到另一所學校去，直到被所有學校拒絕，直到最後被抛棄，直到被丢進聖約翰學園，被所有人認為是“問題兒童”。凱特琳娜原以為經曆了那麼多次否定，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可事到如今，她發現她自己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