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衛生間的聲音既是睡前的助眠節目,又是主人對寵物生理健康的關注,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對太宰治來說。
耳機裡傳來衣物窸窸窣窣的聲音,貝母紐扣穿過扣眼輕微的擠壓聲,腰帶抽離金屬扣的摩擦聲,還有中原中也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太宰治眯着眼睛,幾乎能從中原中也的呼吸節奏,還有密不可聞的聲音裡判斷出來他的亢奮程度,以及姿勢。
中原中也其實半途就想起來,衛生間裡存在着一些不該存在的設備了,畢竟太宰治才剛從這裡離開,還催促自己快點解決,要說裡面沒有做什麼手腳,絕對不可能。
但是幫太宰解決完以後,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不過他們都已經承認情侶的身份了,這種事情,其實也不用那麼避諱,太宰想看,就讓他看好了,對吧。
中原中也臉漲得通紅,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但隻要聞到空氣裡尚未消散的紅酒信息素,以及回想到這雙才握過太宰,又握住自己的手,情緒就愈發高亢。
“太宰。”他用氣音吐出了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時刻萦繞在腦海裡的名字。
躺在床上的太宰治冷笑一聲,小聲低語,“中也果然是一頭無序的野獸啊。”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肚子裡的小東西像亂拱的野豬一樣,大力在肚子裡踢動了一下。
太宰治手肘支起上半身,把頭探到床外面幹嘔了一聲,緩了片刻才壓下胃裡的惡心感,面露不善的看着動來動去非常有自己想法的肚子,平靜的聲音裡透出淡淡的殺氣,“澈醬這兩天恢複活力了啊,是也想成為野獸嗎?”
話語的重點不在于活力,也不在于野獸,而在于“野”。
野,做形容詞,意為野生的,非家養的。
他威脅的意味太過明顯,肚子裡滾動的幅度一下子變小了,如果說剛才是野豬亂拱,現在就是蛞蝓慢爬。
體内不受控制的異物亂動當然不可能從太宰治這裡得到什麼好詞形容,而且蛞蝓慢爬雖然沒有那麼難受了,但存在感依然很強。
太宰治重新戴上因為剛才犯惡心不小心碰掉的耳機,裡面屬于中原中也的聲音完全被嘩嘩的水聲掩蓋。
他嘁了一聲,把耳機關掉重新藏到枕頭底下。這會雖然依舊感到疲憊,但是困意卻一點都不剩了。
太宰治看向沒人哄也自己玩的很開心的肚子,鸢瞳裡露出一點包含算計的興味。
他半個手掌都纏着繃帶的蒼白手指撫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而肚子裡的胎兒因為父親溫柔的觸碰,也在手指接觸的位置給予了小小的回應。
“澈醬也快有七個月大了,剛才是因為殺氣還是因為……父親的話變乖了呢?”太宰治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這樣的語氣如果被中原中也聽到,八成會被摸着頭問他是不是産生了什麼幻覺,或者又人格分裂了。
事實的情況也的确反常,基本不會跟孩子交流的太宰治不僅認認真真的說了一大段話,甚至第一次自稱是父親了。
不過這樣具體的問話是不可能得到什麼回答的,太宰治能感受到的隻有手掌下肚子被頂出來的小包。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們來玩一個小遊戲吧,聽到父親聲音和感覺到擊掌兩次的時候,你就做出回應,就像這樣……怎麼樣?”
太宰治說着用食指在肚子上不輕不重的點了兩下。
理所當然的,隻靠普通的對話和觸摸,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得到胎兒的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