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洵眼睛一睜,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他激動道,“你這是答應了?”
林星說,“我就看看。”
此時陸驚洵已經沒有心思聽林星說什麼了,他晃一下腦袋,扶着挂滿彩燈的架子去夠戒指盒,重新坐回來,陸驚洵努力坐直,老實巴交地把戒指盒遞過去。
林星作勢接過,但她沒看戒指盒,而是緊盯着陸驚洵,她故意壓低聲音道,“陸驚洵,看我。”
陸驚洵迷迷糊糊地擡頭看她,隻見一隻懷表出現在林星手中,那拴着懷表的鍊子挂在林星的手指上,而懷表則在他的眼前晃啊晃。
“看着它,什麼都不要想,幻想自己躺在一片柔軟的棉花上,你張開雙手,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
陸驚洵的眼珠子順着懷表的方向左右轉動,在藥物和語言暗示的作用下,他很快就進入了被催眠狀态。
林星曾親眼看見松蘿在副本中催眠了NPC,後來從副本出來後,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上一個副本,陸驚洵從她眼前消失,而副本産生不可預知的變數。
在沉寂和等待的那兩個多月裡,林星不僅在努力尋找陸驚洵和許晴的去向,她還去找過松蘿,向她學習過催眠術,以防萬一。
林星認識松蘿的時候,是在她十歲那年,第一次被卷入桃花源前,那時林星沒有被送去市區裡的寄宿學校,而是在溪北村就近的小學讀書。
那時松蘿是個胖胖的女孩,也正因為她的身材,加上性格内向,為人自卑,她遭到同學的嘲笑和欺負,一次偶然,林星出手幫了她,所以她一直念着林星的好。
她們短暫地成為過朋友,隻是沒多久,因為後來的事,林星就轉學了。
被卷入副本後,松蘿得知林星住在梧桐市,曾說過要來找她,隻是後來她沒來,反倒是林星去找她了。
松蘿十分願意且樂意地教了林星一些基本的催眠術,但是催眠術畢竟是一門技藝,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學精通。
松蘿告訴她,催眠,利用的無非是心理暗示和受術者的潛意識,對于那些意志力不強或神經暫時處于微弱狀态的人,是很容易催眠成功的。
她告訴林星,有時候,還可以借助藥物,讓受術者的腦子暫時處于混沌狀态,這樣催眠起來會更輕松一些。
有些問題,林星需要知道真切的答案,所以她不得不這樣做,她在陸驚洵的酒裡加了少量安神的藥,加上陸驚洵對她沒有防備,她一下子就成功了。
看着眼前眼神迷離的陸驚洵,林星一邊慢慢晃着懷表,一邊輕聲問道,“陸驚洵,你還記得,十五年前,你和林星被卷入了桃花源的事嗎?”
“記得。”陸驚洵機械應道。
林星試探道,“當時林星是怎麼逃出來的?”
陸驚洵想了下,說道,“欲望之主讓她殺死自己的父母,林星把他們殺了,所以逃出來了,欲望之主說,隻有我和林星是真人,其他我們所看見的,都是用人們的欲望幻化而成,所以林星并沒有真的殺人。”
林星暗暗松一口氣,陸驚洵描述的跟她記憶裡的一緻,看來她沒猜錯。
林星順勢問道,“林星沒有真的殺人,但是她逃出來後,有段時間中邪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陸驚洵的嘴唇一張一合,不受控制道,“當時林星被惡欲控制,導緻神經産生混亂,分不清副本和現實,她的惡欲是因為在副本中殺死了他們,欲望之主通過吸收利用她的惡欲來操控她。”
林星觀察陸驚洵的神色,問道,“那後來林星是怎麼恢複的?真的是因為那場法事嗎?”
“第三場法事開始前,我和欲望之主做了一場交易,欲望之主答應我,不再操控你的身體。”
“交易?”林星震驚地看着他,“是什麼樣的交易?”
這個問題一出,陸驚洵的眼神開始變得飄忽,仿佛對林星産生了戒備,林星見此,連忙安撫他,用手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告訴我,是什麼樣的交易?我們當時都已從桃花源逃出來,你是如何跟他進行交易的……”
“我……”陸驚洵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起來,他抱住自己的腦袋,無措得就像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他怯生生道,“我沒有逃出來,我一直都在桃花源裡。”
“我能随時找到它。”
林星的手一抖,不由得瞪大眼睛,她震驚地看着他,久久不能平靜,陸驚洵一直都在桃花源裡,這是什麼意思?
林星極力掩下自己的驚愕,她帶着顫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驚洵支支吾吾,像是努力回想了很久,他可憐巴巴地眨了下眼睛,有淚光在閃爍。
他忽而平靜說道,“我把自己獻祭給了欲望之主,所以,我早已沒有自我。”
“沒有自我……”林星咽咽口水,極力掩飾自己的驚恐和詫異,她看着陸驚洵的眼睛,頓時多了幾分堅定,她顫顫道,“那現在的你,究竟是誰?”
“我是陸驚洵。”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我的角色設定是陸驚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