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說,“你在哪?”
“我在家,”那頭利落道,“隻要你答應,我馬上到。”
林星低頭,語調上揚地“啊”了一聲,“我現在已經準備出公司了,就不一起吃了吧,剛才我說的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不過,邀請客戶的的話,應該算是周到的。”
那頭沉默片刻,“也不算是客戶,是一個對我挺重要的人。”
“是你……”林星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對陸驚洵而言重要的人,不會是親人,她想問出那句是不是他喜歡的人,可是話到嘴邊,她覺得這樣或許越界了。
她語調一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哦,對方是女士?”
陸驚洵沒說話,但林星仿佛聽見了一聲淺笑,林星看了眼手機屏幕,他沒挂斷。
林星的心一沉,這算是默認嗎?她掩下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落,開玩笑似的說道,“對方是女士的話,你可以手捧鮮花,提前到公司等對方,見到對方之後,把花遞過去,再紳士地發出邀請說,‘美麗的女士,你願意與我共進晚餐嗎?’”
那頭顯然頓住了,林星忍不住笑了下,她清清嗓子,“開個玩笑,我看電視劇就是這麼演的。”
陸驚洵像是十分認真地想了下,伴随這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忽地笑了,說道,“原來還能這樣,你等着。”
林星不明其意,電梯顯示上行,即将到達她所在的樓層,林星怕陸驚洵會傻乎乎地來接她下班,但是等他來到,林星早就回到家了。
她想要仔細聽着對面發出的聲響,隐隐聽見電梯“叮”地響了一聲,林星擡眸,電梯到了。
她嘴唇微顫,再次問道,“你現在在哪?”
電梯的門緩緩打開,她對上電梯内那雙潋滟的含情眼。
但見陸驚洵手拿向日葵花束,那幾朵大向日葵明媚而嬌豔,成三角占據中央,淡粉和橙黃的月季作為陪襯,在零星小花間,幾棵圓葉子的草高出向日葵少許,增添幾分綠色生機。
他的手機仍然貼在耳朵旁邊,看見林星,他也沒放下,而是狡黠道,“你覺得,她會喜歡向日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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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林星坐在陸驚洵車子的副駕駛,後座的花束端端正正地放着,陸驚洵還特地用安全帶穩固住它。
車子緩緩向前行進,林星忍不住道,“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你說的嗎,邀請别人吃飯,怎麼着也得有點誠意吧?”陸驚洵扭頭過去,看向林星,學着林星剛才教她的話術道,“美麗的女士,你願意與我共進晚餐嗎?”
林星:?
林星尴尬得臉色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她強裝淡定道,“我那是開玩笑的,而且,這花,這流程,你應該用在你想要邀請的人身上。”
“沒有别人。”陸驚洵認真看路,脫口而出道,“你沒發現嗎?我想邀請的隻有你。”
林星看着他,仿佛明白了什麼,陸驚洵一開始就是在以邀請她吃飯作為開場白,他之所以這麼問,是想知道林星喜歡怎樣的流程。
沒想到林星半個小時沒回他信息,陰差陽錯之下,陸驚洵竟如同林星描述和期待的那樣,手捧鮮花親自來到公司接她了。
林星後知後覺,無奈笑了,同時,她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高興和安心。
林星的視線落在窗外緩緩後移的綠化帶,她看見那些挂在枝頭上的紅色燈籠正閃着暖色調的光,将整條街道都照亮了,她說,“馬上過年了,你怎麼還有空來找我吃飯?”
“你知道,我沒有家人,方一遲回家跟家人過年,我也放假了,自然有時間。”陸驚洵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你呢?”
“我也一樣。”
陸驚洵曾受過樊桂花的照顧和恩惠,從那時他觀察到的情況,以及後來從樊桂花那裡的旁敲側擊,他知道林星的一切,包括她刻意回避與媽媽碰面的原因,以及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
他欲言又止,握住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收緊,他緩緩轉動方向盤,将車停在無人的路邊,然後他松開了自己的安全帶,看向林星,認真而輕聲說道,“林星,我們一起過年吧。”
“我們嗎?”林星詫異道。
“對。”
“為什麼?”
林星以為,對于這樣枯燥乏味的新年,她早已習慣,可是這是第二次,有人懂她的落寞,她是浮萍 ,是刺猬,她用滿身的刺将自己圈起來,一旦有人靠近,她第一反應是退縮,是不可置信。
“因為想,”陸驚洵重複道,“因為想和你一起。”
林星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他真誠而認真,含蓄又不失主動,讓林星心中那塊空缺尋找到了可以彌補的溫暖。
“好啊。”林星說。
陸驚洵彎起眉眼笑着,他微微揚着頭,如同得勝歸來的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