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俗話說養兒防老,誰不想要個兒子,婆家這邊讓我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林星順着她的話說道。
婦女意味深長地掃了林星一眼,“沒想到,你個小姑娘,還挺識世的,思想倒是正常,不像我家女兒啊,跟我扯什麼大道理,說生男生女都一樣,哎,這哪能一樣,将來女兒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逢年過節能給幾百補貼補貼家用,做父母的就燒高香了,兒子就不一樣,兒子能娶個新婦,一起伺候公婆……”
婦女滔滔不絕,說出來的話沒一句不是在說生兒子的好,林星點頭應着,語調一轉,她試探道,“大姐,你剛才也說,我不是本地人,所以對咱們東江村的習俗不太了解,話說,若是想要下一胎生個兒子,要怎麼做?”
婦女卻忽地頓住了,她對此遮遮掩掩,沒有直接回答林星的問題,隻說她等會兒就知道了。
婦女不再與她說話,轉頭又跟其他婦女唠嗑起來,直到桌上的菜被吃得差不多,桌邊掉落的菜濺得那一圈都是油,宴席才終于進入尾聲。
整個宴席中,産婦都沒有上桌,而是在他們都吃飽喝足後,張家男人安排人将偏房門口的桌椅撤走,然後參加宴席的人自動将偏房的門口圍了起來。
幾人趁機聚在一起,混在人群中,想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現場依舊很熱鬧,仿佛在期待下一場盛事的到來。
許晴掩着嘴,示意他們湊過來,她小聲道,“剛才打聽到,這個張家男人叫張全,家裡的獨苗,他的媳婦,平日裡人們都稱張嫂,聽說這已經是張嫂的第五胎了,張全一直想要個兒子,可惜五胎都是女兒。”
陸驚洵和方一遲則趁着剛才的酒席打聽了一番他們查到的死亡乘客名單,他們都聲稱這個村子沒有這些人,也沒見過有陌生面孔在東江村徘徊。
因為張全對此次賀喜宴的重視,他把村裡的老人都邀請過來了,這些人的話可信,他們說沒有看見這些人,那就是沒有。
他們又趁機打聽了一下這個村子有沒有無主之地,因為這些乘客死後,如若他家中已經沒有人,那麼他所居住的屋子就會被副本視為沒有必要存在的痕迹而将其抹除。
果不其然,從這些人口中,兩人打聽到幾處地方,這些地方分布在村莊的各個角落。
陸驚洵說,“等我們找香婆問完,我們可以去這幾個地方看看。”
幾人表示贊同,回過神來,圍在周圍的人的聲音漸漸隐下去,往偏房的門口看,這時香婆正一手抱着嗷嗷大哭的嬰兒,一手扶着産婦走出來。
因為剛生産完,産婦走得很艱難,她連腳都擡不起來,隻能一手扶着腰,一手任由香婆拽着,一點點挪着步子,光是這樣,她就已經痛得滿頭大汗,面目猙獰了。
回觀圍着的衆人,他們有說有笑,臉上沒有流露出一點兒對眼前這個狼狽的女人的同情和憐憫,仿佛在看一件極其有趣的事。
張全站在一邊,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媳婦這樣痛苦,卻不出手。
等到她終于挪到門外,張全把手交疊放在前面,中氣十足道,“請神。”
話音剛落,立即有兩人從主屋擡來一張桌子,那桌子的正中央,擺着各種各樣的貢品,熟雞、扣肉、發糕、水果,往外一點,三茶五酒,筷子,燃着的仙香和蠟燭。
衆人稍稍退了下,留出一圈空位來,張全走到桌子正中央,雙手合十拜三下,然後敬了茶,敬了酒。
搬來桌子的兩人又趁機搬了一籮筐的棍子放在旁邊。
那些棍子有大有小,粗壯如手腕,細小像藤條,它們的表面都很粗糙,有些甚至還能看見上面銳利的細刺。
張全見此,高聲說道,“今日請神,天官仁慈,來年請賜福子,諸位見證,為賤内集福,以示誠意。”
張全說完,重新退到一邊,正當幾人茫然之際,突然,香婆猛地将張嫂往地上推,她猝不及防,直接臉朝下摔在地上。
衆人頓時一片歡呼,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你幹什麼?”許晴驚呆了,她呵斥香婆,引來了所有人注視的目光,林星将險些沖上去扶人的許晴拽了回來,并道歉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這才大驚小怪。”
陸驚洵和方一遲也連聲打掩護,示意許晴不要沖動,他們本是來找香婆的,并不打算多管閑事,至于這些東江村的習俗,還由不得他們這些外人置喙。
衆人嘀嘀咕咕,為了不耽誤儀式,他們沒過多計較,便順着右邊走,有秩序地從籮筐中各拿一根棍子走到摔倒在地的産婦旁邊。
“唔——”,隻見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揚起棍子,狠狠地打在産婦身上,毫不留情,棍子打在身上,傳來極悶的響聲。
産婦的身體本就極其虛弱,這下一棍下去,她直接直不起腰,整個人躺在地上,任由身體緊緊貼合地面。
“不是,他們有病吧?”許晴顯得有些着急,她看向其他三人,他們亦對此感到震驚。
方一遲說,“東江村還有這種習俗,這不純純謀殺嗎?”
沒等幾人多說,緊接着,其他人紛紛照做,他們将張嫂團團包圍起來,一棍棍用力地打下去,尤其集中在背部,如同古代受刑挨闆子一樣。
地上的人很快就見血了,血從背上滲出來,從腿上流淌而出,她側着臉,半張臉緊緊貼在地面上,目光呆滞,已然奄奄一息,而衆人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我們真的不管嗎?”許晴問。
“别打了!”三人異口同聲,方一遲威懾道,“你們這是謀殺吧,再打她會死的。”
衆人聞言,果然停手了,隻是他們看向四人時,眼裡多了一絲不明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