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北路34号竹香苑二棟五單元2025号。
林星默默記下,正打算叫個車,這時手機響了,顯示來電的人是“媽”。
林星手一抖,她盯着上面的号碼,震驚之餘,更多的是不解。
這個号碼已經很久打進來過了,久到林星都已經忘記上一回和她說話是什麼時候了。
林星往邊上走,以免來車撞到她,她猶豫了很久,在電話就要自動挂斷時,林星摁下接聽鍵。
“姐姐。”那頭率先傳來聲音,迫不及待似的,不知道為什麼,林星聽到江南忻的聲音,第一時間竟然有些失落。
她在期待什麼呢?
林星慢慢往青岩北路走,一邊應道,“說。”
“姐姐,你怎麼這麼冷漠?是不想跟我說話嗎?”那頭的語調下墜,略有失落之意。
林星惜字如金,“沒有。”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陸驚洵是為了讓江南忻活下來,才選擇犧牲自己,如果當時她沒有執意要将江南忻帶在身邊,或者如果當時她不暴露自己跟江南忻的關系,那陸驚洵會不會就不會因為消失了?
是她連累了陸驚洵,明明她和陸驚洵隻是兒時玩伴的關系,可她沒想到,陸驚洵竟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她知道陸驚洵做的不止這些,進入副本後,她發現樊桂花賬戶多了數十個道具,起先她還納悶是哪裡來的,後來見到陸驚洵,她便明白了。
除了陸驚洵,她想不到還有誰會和她一樣在乎樊桂花的生死了。
可是她從來都沒有跟陸驚洵說過一句感謝,她還沒來得及兌現說要跟他吃頓飯的承諾,還沒攜手走過終點站。
林星眸子暗淡下去,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将林星的思緒帶了回來。
江南忻說,“姐姐,走之前忘記問你的聯系方式了,我隻好偷偷拿媽媽的手機給你打電話,這樣,你加我vx吧,這樣方便我們聊天。”
林星握住手機的手緩緩收緊,童年時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在她的腦子裡。
林星清楚地記得,那一回,她回溪北村,剛好碰見他們一家人也回去,林星站在不遠處,看見江南忻自個兒在門口玩耍,林星本想轉頭就走,可是這時江南忻看見了她。
那時候他已經知道林星是他姐姐,他便好奇地跑過去,他學着林星的樣子不解地望向老屋的門口,他問道,“姐姐,你也來了!不過,你看着外婆家做什麼?你不進去嗎?”
林星沒搭理他,江南忻便不讓她走,反而拽住她道,“姐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漠?”
那時的林星對他們一家人都十分厭惡,她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母親的孩子,江南忻可以錦衣玉食備受寵愛,而她卻注定被丢棄在鄉下自生自滅。
她憤怒極了,也恨極了,面對江南忻的無理取鬧,林星直接一把将他甩開,沒想到用力過猛,江南忻直接摔到地上,手掌擦到地上,被地上的沙石擦破皮出血了。
江南忻淚眼汪汪,許是母親沒見到他在門口玩耍,便找了出來。
見到這樣的場景,母親二話不說将人抱起來哄他,語氣溫柔,眼底裡是溢出來的心疼和愛意。
可她卻用那如同見鬼似的目光看向林星,帶着幾分威脅,同時又含着一絲乞求道,“你别來招惹你弟弟,他還小,還不懂事。”
林星氣笑了,“你放心,我沒有弟弟,以後見到他,我繞路走。”
林星轉身就走,可能是真的被氣得不輕,她鼻子一酸,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媽媽,是我惹姐姐不高興,你不要罵她。”
江南忻掙紮着,又沖她的背影大喊道,“姐姐,你别生氣,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林星充耳不聞,明明江南忻為她說話,給她道歉,可是她反而更恨了。
自那以後,就算偶爾碰見,林星也當做不認識,再也沒有跟江南忻說過話。
可江南忻上學後,不知道從哪裡學會了寫信這一招,每每跟母親回外婆家,他就會将寫好的一封封信交給樊桂花,讓樊桂花轉交給林星。
那信上的字歪歪扭扭,連筆畫都寫得不流暢,顯然是剛學會寫字沒多久,江南忻卻堅持寫了一封又一封,在信中說些有的沒的的廢話,前幾年尤甚,近年來許是上小學,功課忙,又鮮少回外婆家了,所以寫的信就少了。
在時光流逝中,林星漸漸磨平了心裡的那根刺,她試着站在母親的角度,理解和接受母親的做法,慢慢地心中的恨就淡了。
加上工作後,有許晴陪着,她便也放下了,無關其他,隻是想放過自己,此後,她便将他們當做熟悉的陌生人一般看待。
在副本遇到江南忻,是她沒想到的,那時的她對江南忻沒有憤怒,也沒有恨,隻是當他是外婆的外孫子一般看待,她帶着他,一來是尊老愛幼,二來是為樊桂花。
她一直記得母親對她的警告,所以從副本出來,他們這段短暫的接觸便應随風而去,下一回,他們未必會再在副本内碰見,所以他們已然沒有再接觸的必要了。
念及此,林星答話道,“沒有什麼事,我先挂了。”
“别啊,姐姐,”江南忻着急道,“姐姐,是我又說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嗎?你為什麼又開始對我這麼冷漠了?”
林星不想與他有太多的糾葛,便直截了當道,“是,我讨厭你,行了吧?以後别再聯系我了。”
林星直接挂斷電話,她望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