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上有道門,有鎖鎖着,有扇透明的窗,但那窗的位置很高,個子沒那麼高的,根本無法看見裡面的景緻,而且,它被人從外面鎖上了,目的是讓被關禁閉之人看得見外面的光亮和自由,卻無法觸摸到。
這樣被關禁閉的人就會知道,自己如同困在高牆内的籠中鳥,而失去自由是多麼痛苦,從而起到警告和懲罰的作用。
但樊桂花早已看穿世間事,失去自由,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加上在禁閉室裡,她不必因為自己連累林星、拖大家後腿而感到愧疚,她反而住得自在。
兩人悄摸來到窗戶前,窗沿到林星的脖子,江南忻稍稍墊腳的話,也是能看見的。
此時樊桂花已經美美躺下準備歇息,見到有人影在晃動,她擡頭看,突然一喜。
林星示意她安心,她小心翼翼地将從外面反鎖的窗扣往上撥,再把窗往旁邊一推,窗便順利打開了。
樊桂花小跑過來,壓低聲音,着急道,“小星,你來做什麼?快走,萬一被主任抓到,是要受到懲罰的。”
而這個懲罰,可不是關禁閉這種好事。
林星握住她粗糙的手,輕輕拍着,示意她安心,并賣關子道,“你猜是誰跟我一起來的?”
樊桂花一臉茫然,這時故意縮起來的江南忻突然挺直腰闆冒出腦袋,把樊桂花吓了一跳。
待看清後,樊桂花的眼睛變得濕潤,她不敢相信一般,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
确認沒看錯,她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如何表達。
林星長話短說,将他們無意碰見的事跟樊桂花說清,并告訴她道,“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落腳,你不必擔心。”
樊桂花說好,事已至此,她握住林星和江南忻的手,語重心長道,“小忻,你長大了,你要保護好你姐姐,知道嗎?”
江南忻乖巧且堅定地點點頭。
對林星來說,她的童年是充斥在永無休止的争吵、冷漠和被抛棄中的,可那是她父母的恩怨,是他們造下的孽,這與樊桂花無關。
林星之所以肯帶着江南忻,一方面,無論如何,他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另一方面,他是樊桂花心尖上的珍寶。
她感念樊桂花對她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疼愛,也明白如果江南忻有什麼差池,她也不得安心,那麼作為報答,她也應該盡力護住江南忻。
隻是沒想到,樊桂花會反過來讓江南忻來保護她。
她……
也是樊桂花放在心尖上的珍寶。
眼見上課時間要到了,林星回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上來,她說,“外婆,我是來您要點東西的,在您的衣服口袋裡,有一張符紙,你拿出來。”
樊桂花有些懵,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在口袋裡塞過符紙,但她照做,竟真摸到了。
她拿出來遞給林星,林星卻說,“這是收納符,你将它扔在地上,它裡面的東西會自行顯露出來。”
樊桂花便将它扔在地上,果然,下一秒,地面上竟散落了各種各樣的符紙,它們上面有的畫着讓人眼花缭亂的符文,有的則十分明了地寫着瞬移符、清除符、保命符之類的大字。
面對一地的符紙,樊桂花驚呆了,她不知所措,向林星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星說,“外婆,這個事說來話長,等我們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釋,現在,你把裡面的清除符給我。”
在“列車領域”商城裡購買的道具,隻要它的主人同意,就可以轉手送人,而這些道具,無一例外都是以符紙的形式呈現,或許是為了方便乘客随身攜帶吧。
樊桂花将其中的清除符全部找出來,一共四張,剩下的都是其他雜七雜八的道具,樊桂花把清除符給林星,還覺得不夠,她又将符紙撥近成堆,并随手抓了一把塞到林星手裡。
“這些玩意兒我也不會用,你們在外面露面,總是危險的,這些東西若是有用,你多拿點防身,以備不時之需。”
不容林星拒絕,樊桂花堅決道,“你拿着吧,我這個老太婆已經活得夠久了,什麼保命也好,消災也罷,你們才必須要從這裡走出去。”
“不對,外婆,我們是要一起走出去。”江南忻說。
上課鈴聲從各個角落的音箱傳來,樊桂花讓他們走,因為一到上課時間,政教處主任就會随機巡邏,到時候必定會經過樓梯間。
林星看着手中一疊疊放整齊的符紙,她無奈歎氣,隻好将其塞進口袋,并帶着江南忻迅速撤離。
這一趟十分順利,雖然中途遠遠看見有玩家和獵人互毆,但他們沒有發現兩人,而且他們不一會兒就往相反的方向去了,沒有對兩人造成影響。
重新混入美食街的人群中,從後門入,隔着一道門,遠遠看見飯店内用餐者絡繹不絕,座無虛席。
關門前,江南忻先進去,林星特地留意是否有人發現他們的落腳點,沒有可疑之處,她便關門回到後廚。
隻是在她關上門的瞬間,人群中有道窺伺的目光,帶着一絲不解和遲疑,落在了那道門上。
門上有一行小小的字,他看得很清楚。
閑雜人等不得入内。